第54章 因果(2 / 4)
落永昼一直都知道穆七是个什么也不在意的疯子。
他只是没有想到穆七能不在意到这个程度。
月盈缺沉痛说:“我不是,正是因为我不是,我才以为穆七也不是。”
没想到关键时候,刀光与剑影乱飞,阵法和幻境齐上,穆七的手,去按在了两只猫的脖颈上。
这下连穆曦微也傻眼了,不知所措。
清净方丈一手一个捋过他怀中大猫的后脑勺,心疼道:“是老衲的罪过,老衲见爱宠在他手里面,不免有所失守,就问了一句他们的条件。”
穆七与谈半生的条件,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他们知悉眼下局势难搞,虽说落永昼不在,穆曦微的实力却已然恢复得差不多,双方均是僵持不下,于是退而求其次,未要清净方丈心中的天河,而是只要了清净方丈心中的天河水。
清净方丈在他们再三确认只要天河水来复活谈半生师父,赌咒发誓无所不用,询问确定反复强调之后,为了爱猫的性命,终于松了口,将天河水给他们。
穆曦微这才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说来奇怪,他论修为明明臻至陆地神仙之境,肉体金刚不坏,论说话今天也才说头一句,怎么都应该神采奕奕,神完气足才对。
可穆曦微说话时,每一个字都说得费力,活脱脱像是从砂石里打磨出来一样,涩哑得过分,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伴着接踵而来的剧痛。
“穆七的修为很高,若论战力,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我们有顾忌,这回穆七用的是方丈养的猫,谁知道下回他会用什么东西?”
会不会用不执寺中无辜弟子的性命,用不执城中无辜百姓的性命,用这座城池的万年基业?
穆七光脚,天不怕地不怕,平生唯一的牵挂也就是变着花样给人添点堵。
可是他们与穆七不一样。
他们背后的树荫是乘凉之所,也是须得好生保护的物事,他们赌不起。
于是最终清净方丈还是给了他们一定量的天河水来交换自己的两只猫。
清净方丈一脸爱怜地抚摸过怀中大猫的毛皮:“你瞧瞧它们,自从两年前被吓了一场,尾巴上的毛掉得厉害,吃饭吃得也少,清减了许多。”
落永昼:“……”
他看看两只猫咪那条油光锃亮,柔软蓬松的松鼠似大尾巴,再看看它们沉甸甸压弯了清净方丈手臂的重量,实在是无法违心地说出附和之语。
不过落永昼能理解。
他百年前对上的穆七已是因为明镜台的时空阵法消耗了我大半,几乎油尽灯枯,战力打折。
若是如此,落永昼杀他是,依旧是费了不小一番功夫。
即使是陆地神仙,战力亦是有高有低,各有不同。
很少有人能让落永昼费这样的功夫,花这样的心思。
他想了想,宽慰道:“没事,我知道。菜这种事情不怪你们。反正现在我回来了,下回穆七别说是说猫,我让他被打成死猫。”
落永昼性格锋芒毕露惯了,说好听是年少气盛,骄傲妄为;说难听点就是欠教训。
之前好歹有十几个世界的磨练在先,能教他冷冷淡淡地装得像个高人,像个隐世神仙的模样。
可等记忆一旦回笼,落永昼本性毕露,说起的话也是十成十的欠揍。
月盈缺原本沉重的心思也不禁被他气笑:“落永昼,你这会儿修为还没归体呢?到底是谁菜你给我说清楚。”
落永昼面不改色道:“要不你找曦微比划比划?”
他脸皮生得够厚,连荣辱廉耻也一块抛却了,毫无自己为人师长,却要靠吃徒弟软饭为生的自觉。
等大致说了一遍两年来的事情,众人也不再多说,把地方留给了他和穆曦微。
月盈缺出去前还格外意味深长地留了一句:“算一算时日,这几日就该是谈半生复活他师父的时候。”
“落永昼,我们都见过,老晓星沉主死了几百年,他复活的该是什么人呢?说是和原来原原本本,我是不信的。”
更何况老晓星沉主未必真有谈半生想的那么好。
在谈半生来看,他师父是拉他出泥潭,是给他新生的人,自然样样人中龙凤,完美无缺。
可在他们旁观者看来,不尽然如此。
徒弟肖师并不是一句假话。
越霜江心性开阔豁达,对人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能叫落永昼感念着他的好,能将他从最初一个冷郁沉默只晓得打架的少年,扒拉成心怀天下的剑圣。
月长天视月盈缺为心头肉,掌上珠,宠得她骄纵得坦坦荡荡。
老的归碧海主也是一心扑在剑道上的剑修,带得秋青崖今日如此。
若说晓星沉主的言传身教,对谈半生没有半点影响,怎么可能?
若不是晓星沉主本就是个偏执的性子,谈半生又如何至于养成今日的习性?
这些道理月盈缺他们都明白。
正是因为深深明白,深深清楚谈半生的性子,才在一切发生之时方愈加无力。
不是没有试着去拉过。
而是根本拉不回来。
落永昼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语意不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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