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交·君晚(中)(3 / 4)
送王女。
什么?还要面见王女?!
大臣们吓得面如土色。
琳琅王女端坐在囚笼里,没了往日的端庄规整,仅有雪白的囚衣笼罩着单薄的躯体。她斜着肩膀,指尖捏着一片红色绸布,眯着眼,从缝隙里看着外头的情形。少女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她们有的是贵族少女,也有的是罪臣之后,自愿被献的,强行被掳的,命运从此沦落到尘泥之中。
而在此前,她们在家中俱是得到父兄庇佑,无忧无虑地长大,脸上仍然还残留着闺阁时期的天真之色。但这个新人不同,她跟君国长公主一样,是名满九国的美玉琳琅。
就连那些比她们父兄还位高权贵的大臣,也好似怕极了这一位公主。
怕,他们当然怕,自己是戴罪之身,又在王女的眼皮子底下,怎能不怕!
一众大臣俯首跪地,惴惴不安。
“公主殿下,我等亦是迫不得已……”
有人受不了这气氛,率先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帝后宽厚仁慈,耳根子最是和软,可他们的王女却是七窍玲珑,聪慧无双,若不是国史之中,从未有过女子登临的先例,恐怕薄云王还真干得出策女为帝的事儿。
饶是如此,薄云王也不舍得委屈她远嫁,遂宴请九国子弟,从中挑出她的未来夫婿,男主外女主内,一齐统御山河。
早前薄云国闹起了一桩惊天动地的贪污案,原是牵扯到了国之根基,到处人心惶惶。
而薄云王一改先前的敦厚宽和,雷厉风行地处决罪臣,鲜血流满了皇庭的玉阶,不消数日便定了风波。这正是琳琅王女的手笔。
身在内帷,依然可只手遮天。
大臣不由地庆幸,薄云王没有真的让王女掌权,否则这卖国投敌一事被王女提前知晓,他们这些人今日就是在黄泉路上了。
琳琅手腕垂着红帘,温温柔柔笑了。
自始自终,她只说了一句。
“委屈诸位了。”
朝臣们内心掀起惊天骇浪。
王女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委屈了?说得好像亡国这事原本在她意料之中,而他们只是按着她的计划来走……不对!
他们猛然惊醒,却见从昭太子虚虚眯了眼。
新主人疑心病极重,该不会因为这一句话怀疑他们吧?
众臣焦头烂额地发誓,“我等与王女并无任何勾连……”
而琳琅放下了帘子,掩盖声息。
囚车在夜色中离开了王宫,去往下一个地方。
车行辚辚,风声萧萧。
少女们挨挨挤挤着,早就熟睡了。
她们就像是金笼里的小雀儿,挣扎无用,索性认命,少受些皮肉苦楚。
女孩们被掳之前,家中一切听任父兄安排,而被掳之后,终日惶然,梦里做的最多的,还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拯救她们于苦海,从此安安分分,洗衣做饭,生儿育女,远离烽烟战火。
而琳琅没睡,她转着头,深沉长久地凝望那高阔的城门。
今夜灯笼高挂,恭送新主。
而旧主尸骨未寒。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君姐姐?”
对方什么话也没说,解开她的白色发带,一头黑发垂落及腰。
她将白色发带缠上琳琅的额,认真而郑重——他们不守国孝,咱们守!
琳琅凝视着她,宛如乳燕投怀,撞入她胸口。
君晚闷哼了声。
这位妹妹看着娇娇软软,蛮劲倒不小。
她抱着少女,僵硬而笨拙地拍着她后背。
天快亮了,琳琅解开了头上的发带,重新给君晚扎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车行数日,君晚的病更重了。
少女们如避瘟疫般,躲得远远的。
君晚咳嗽了声,对琳琅说,“你也离我远些。”
琳琅笑嘻嘻地说,“我可不,姐姐生病,正是妹妹趁虚而入的时机,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你当我傻么?”
“你可真是……”
话没说完,对方头一歪,昏迷过去。
不能再拖了。
琳琅转头,扬声喊,“嬷嬷,嬷嬷——”
从昭太子最近屡次发落旧臣,在这节骨眼上,嬷嬷原本是不想管这种事的,架不住琳琅的劝说:君国长公主死于囚车上,万一日后问罪起来怎么办?
再说,她们这一车,俱是貌美少女,若是得了贵人看重,日后荣华富贵,亦是少不了周全看顾的嬷嬷。
嬷嬷咬咬牙,自掏腰包,请军医抓药。
然而君晚这病来势汹汹,骤然爆发,不是一两剂药可以痊愈的。
嬷嬷花钱如流水,再怎么说也不肯出力了。
琳琅扫视了一下车内的少女,被她扫过的,不是低头,就是闭眼,摆明了态度。
君晚反而看得很开,“罢了,是命,妹妹不必再费力。”
她贵为长公主,生在天家,却被父兄猜忌,落得这般下场。好在得上天厚爱,临死之前,竟还有人愿意为她奔走。这份深情厚谊,只怕她无以为报。
琳琅戳着她的额头,颇有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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