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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宁城三年,最初其实也跟你一样。”

“这里的一切我也很陌生,原来车的驾驶座是在左边。”

他总是风趣,“不瞒你说,我驾照学了整整一年才拿到。”

桑渴默默地听,觉得新奇。

“如果觉得在家中寂寞,或者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他轻声笑着。

短暂的停顿,桑渴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这通电话即将戛然而止。

她忽然就咽口水,开始挽留:

“我喜欢你送我的平安扣,还有香薰。”

“你记得我。”

“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我每天都在点香薰,我睡的很好。”

“我也没有总是在想过去的事,我想出去工作。”

桑渴沉沉念叨着,看着手边的蜡笔还有画纸。

说着说着,对面又开始跟她交谈起来。

她呼出一口气,重新将直起的腰瘫软在椅背,她是如此的贪恋,这样的呢喃,这样的关爱。

原来被人惦念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Dawn。

不,是她的端端。

晚上,她怀里抱着录音笔,听着他的声音,又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这天夜里,她又开始做梦了。

梦境里,一个男孩子,躲在角落里,后背上交叉的,鲜血淋漓的,被鞭子抽打的,凌乱的伤痕。

他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偷窥的自己,他笑了,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冲她招手。

他说:过来。

她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

心里不停地说:别过去。

但是男孩的声音却能奇异般地穿透狭长的甬道,疼痛的耳膜。

他说:

“我疼,我也想让你疼。”

“这样,我们就一样。”

“我们一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知道吗。”

“小矮子,你欠我的。”

“你还不清的。”

这次的梦境是那样清晰,一字一句,面容嗓音

桑渴睁开眼,眼眶酸涩。

录音笔早就没电了。

时逼破晓,天色翻滚着沉沉墨浪,她抱住自己,她开始哭,她想不明白。

我欠你什么?

*

这天正午,桑渴终于鼓足勇气,从箱底翻出来一条棉白色的,从没穿过的长裙。

拿着自己这一个月来闷在卧室里,用白纸还有蜡笔捣鼓出的好多只三色堇纸花,将它们用胶带缠绕在一起,做成一个别致的花捧。

纸做的。

她出了门。

桑渴的个子抽高了好多,只是仍旧瘦得见骨,腰间的裙带,脚踩的凉鞋,白皙的肤色,细软的头发。

快要跟冬私奔的夏,天空中,太阳光已经不甚浓烈,她踩着轻快的步伐,目光中只有一束捧花。

不会凋零亦不会腐朽的,纸做的花。

途中,忽然不慎掉落了一支,被身后头戴黑帽的男子捡起。

男子用指腹,来回地旋转,扭动着花茎,失神地看着紫黑色漂黄的花瓣。

他追上了她,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嘴巴微张,有些欲言又止。

桑渴回头,只看见那个人蓝色牛仔的外套领口,黑帽下隐隐约约的半截下巴,她匆匆接过那人手里的花,低下头,摆弄着。

她接过花,只字未提,哪怕是那人这两年来,发了疯也想听见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谢谢。

那人的手停在半空,颤动着想再碰一碰她,最终还是垂下。

可是她的视线仿佛只有那束捧花,将遗失又复得的花,重新塞进胶带里。

就这样,修缮好捧花,她扭头,继续朝前走。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她看不见身后那人深邃黑皴,压抑的瞳孔,亦听不见他浪啕般的心跳声,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身后的人,没有死心,一路跟着她。

桑渴徒步,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他亦跟了三个小时。

从南到北,找到了那家名为RERRY的心理诊所。

弯弯绕绕的,在闹市里。

男子电话里传来嚎叫:“求你,回来吧。”

“祖宗,别闹了。”

“老太太马上就死了。”

男子站在不见光的角落里,压低着声,半吼道:“闭嘴。”

视线死死落在前方白裙子的姑娘身上,望见她小跑着去推门。

“裴爹,裴爷,算我求你了。”

“夫人见不到你,我他妈就等着被...”

再一个抬眸,世界忽然就变得风吹草动,寂灭了。

他看见了什么?

西装革履,斯文晏晏的男人,跟她一起从里面出来。

而男人的手里,俨然正举着,她刚才手里的,那束花。

她像是看什么天神似的,仰望着他。

男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

而她轻易就抱住他,揽住他的腰,他的臂弯。

角落里男子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会,然后突然开始在车流不息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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