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妁妁其华——又是我二姥姥(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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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也不放过。“让风吹跑了,白瞎了。”她一边敛着榆钱儿一边喃喃自语。我想着从前的她是那么能干,和我姥姥一样,是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铁姑娘,干起活儿来堪比两个大男人,平日里队队抢着要,人人都夸赞,可是随着岁月的脚步,她们终是褪去了青春,走进了暮年,她们都老了,老的连走路都成了一种奢侈了。

远远的,我二姥姥的家出现了,房子还是以前的旧房子,院墙还是我熟悉的老院墙,院门口站着三个人,背对着我们,灰黜黜的打扮,灰黜黜的姿态。

“那不是我三嫂子吗?”我妈指着其中的一人说。

“是吗?”

“是,旁边那两个是谁呢?”

我姥姥站住,手搭凉棚看了又看:“好像是辣椒?”辣椒是我三妗子的大姑娘。

“是辣椒啊,我可有年头没见着她了,她也得四十多了吧。”

“有了。”

“旁边那个呢?”

“那是茄子。”我姥姥又手搭凉棚看了半天说,茄子是我三妗子的二姑娘。

“哦,怎么没看见我二娘呢?”我妈又说。

“八成在屋里躺着呢,她腿脚不好,不爱出来了。”我姥姥说。

“我三哥挺好吧。”我妈又问。她的三哥,我的三舅秀武,我又有六七年没见到他了。

“挺好,他渐天不着家,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山里。”

“哦,还那么干呢。”

“嗯,不干怎么着啊。”

“妈妈妈妈,你快看呀,地上有个怪物。”我们正说着,我的女儿小花忽然放慢了脚步,拉住我的衣角紧张的说。

“怪物?在哪儿?”我们停住了脚步,顺着小花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离我三妗子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在坑洼不平的路边,有一个“怪物”在蠕动,那怪物趴在地上,粗,黑,长,看不清楚头,也看不清楚尾,就见他半天抬起四肢,匍匐一下,又半天,又匍匐一下,行动相当的迟缓,缓是缓,却也娴熟,远远的看着不像是猪,也不是狗,说不出来像什么,就那么一下一下的往前挪蹭着。

“妈呀,是个啥?”我也紧张起来,仔细的瞅着。

“是个羊羔子?”我姥姥说。

“不像。”

“牛犊子?”

“也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

那个怪物挪挪停停,停停蹭蹭,慢慢的爬进了路边的洼地,不见了。

“呦,这不是秀枝吗,你多咱回来的?”近了,我三妗子和我们打着招呼,她呵呵的笑着,我三妗子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头发黝黑,脸庞红润,身材苗条,只是额上增加了几道皱纹,她的两个女儿辣椒和茄子,也向我们展开了憨厚朴实的笑容。

“三嫂子。”

“三妗子。”我们相互寒暄着。

“我二娘呢?”我妈问。

“刚还在这呢,这会儿知不道哪去了?”我三妗子说着,低头四下里寻去。忽然,地上的怪物不知啥时爬了过来,它抱住了我妈的腿,吓得我妈一声惊叫。我们赶忙低头看去,原来那个怪物不是羊羔子,也不是牛犊子,而是我二姥姥,我们都大吃了一惊。

“二娘?”我妈和我姥姥赶紧蹲下身去,想把她扶起来。

“不用扶了,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我三妗子说。

“站不起来了?”

“嗯呐,快一年了,腿脚不行了。”

“一年里就这么爬着?”我姥姥又惊讶又心疼的说:“头年我看她还怪好的呢。”

“可不!老婶子,头年还能走几步,过了年就不行了,就这么爬着。”我三妗子说。

“没上医院看看去?”

“看了,大夫说也没啥好办法,岁数大了,退化了。”

“我不用看,不用看,我这样也挺好的。”我二姥姥听了,努力的抬起头,沙哑着嗓子说道,她的声音倒是比以前大了许多。“你们回来了,可好!可好!”

“唉,你咋还这样了。”

“我没事,没事,这不挺好吗,我能吃能睡的——这可是六月?呦,我都快不认得了。”我二姥姥把手放到我的脚上,又努力的抬起头,她满脸的笑容。

“是我,二姥姥。”我也赶紧蹲了下来,几年不见,我二姥姥竟然变成了这样。

“快进屋,进屋——呦,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跟六月小时候一个样儿。”我二姥姥又费力的转过头,对着我的女儿小花说,我女儿吓得赶忙躲到我的身后。

“看看,看看,让孩子害怕了,唉,我都不是个人了。”我二姥姥又高兴又难过的说。她揉了揉她红肿的眼睛,又抿了抿杂乱的头发,她的头发不再像从前那样挽着纂儿,而是剪了短发,短发上依旧沾了些许杂草,短发不时的遮挡住她的脸颊,却遮挡不住她脸颊上的笑容。她的手更粗糙了,又黑又厚又大,布满了老茧,我看到她的鞋子也磨得破了洞,脚趾头也钻了出来。我二姥姥又努力的爬到墙根儿,她试图想扶着墙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进屋,快进屋。”她又说,说完,推着我妈的腿,老猫一样缓慢的向屋里爬去,我们也都跟着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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