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往昔(2 / 3)
屏影像化作了如有实质的纸张,汹涌燃烧的火舌将纸张卷了进去,逐渐透明的照片中,安德烈的皮肤被烈焰一点点吞噬殆尽,露出里面的筋骨、血肉……
最终,他的大半个头颅在烈焰中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焦得炭黑的躯体匍匐在执政官府邸的廊道中,仍不知疲倦地顶着烈焰,向着贺楼所在的方向爬过来。
贺楼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那双焦黑的、露出白骨的手。
安德烈每挪动一寸,手掌便在地上留下一个染血的黑手印,他整个人好似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饿鬼,被烧伤的声带嘶哑而又尖锐,活脱脱像个怪物,总是控制不住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贺楼……你知道我死
了之后,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这每一天他们都是怎么过的吗?”
“我的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他们甚至还不会喊‘爸爸’……”
安德烈仰起头,露出他那张面部全非的脸,半边头皮、眼皮和眼珠好似都融化了黏连在一起一般,他朝贺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算了,你这样没有感情的怪物是不会懂的……”
“否则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毫无负担地活到现在?”
每一个字符都是他声嘶力竭喊出来的,伴随着那“啊啊啊”的摩玻璃声,好似发自内心的诅咒一般。
贺楼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面无表情地握着刀,看着安德烈的身躯在烈焰中一点点烧成灰烬……
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他告诉自己。
下一秒,被熊熊烈火燃烧的廊道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张更为年轻,也更为愤怒痛苦的面容,对方喊他“副团长”。
哨兵昔日年轻英俊的脸庞只剩下一具枯骨,他嘶哑着嗓音看向贺楼,“你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人是贺楼曾经在第七军团带过的新兵。
他总是军团里最活跃的那个,有一段时间把贺楼烦得够呛。
有时候贺楼一进入休息室,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哨兵聒噪的声音。
他总是拿这个终端,指着上面的照片给身边的人看,“欸欸,你看,这个向导怎么样?她是A级向导,听说精神力很强,我感觉她和副团长特别合适。”
“救命,你这一个月给副团长找了多少个向导,我父母催婚都没你来得勤。”
“……要不是他每次都把人吓跑,说不定就成了呢,”
“菲尔,你应该知道SSS级哨兵其实没那么好找向导,否则白塔早就……”
哨兵似是不想听这话,他急不可耐地打断对方,“这个,这个说不定就行呢!……再说了,和向导的感情也是要培养的呀,你不知道,后天相处久了,很多人的匹配度会升吗!而且不是我说,他每次去见向导能不能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啊,本来就那双眼睛就吓人,还有那条蛇,这一放出来,不把人吓跑才怪了……”
“确实,当初把你也吓得屁滚尿流的。”
“放屁!”
“滋滋滋!”
往昔的声音都被火舌灼烧的声音粉碎殆尽。
“你想找谁呢?”如今出现在贺楼面前的菲尔皮肤被一种强酸溶液给腐蚀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半人半鬼,他神情怨毒地看着自己,“像你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向导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更多的死尸面目狰狞地从血海中爬了上来。
贺楼拔出钢刃,银亮地刀面映照出那一张张痛苦、怨恨、不甘的面容……
下一秒,走道中残肢与血沫四溅,刀光血影之间,白骨在熊熊烈焰中化作灰烬。
哨兵站在走道的尽头,纯白的外套几乎被
鲜血染红,猩红的、黏腻的液体不断从他指套间滴落。
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白色的长睫滑落,麻木到几乎无知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台陷入待机状态的冰冷机器,需要摁下开机键才能重新启动。
“果然,果然……”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熟悉。
染满血迹的地下实验室,男人拿着摄像机的兴奋语调。
这些画面像是闪回的幻灯片般涌上了他的脑海。
贺楼转过身,原本淡漠的眼瞳中染上了一分显而易见的憎恶。
站在贺楼面前的是一个两鬓斑白、满脸褶皱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小拇指上带着镶满宝钻的尾戒,“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血无情。”
眼前的人是贺正青,他面目还是记忆中的一般可憎。
“当初我在福利院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一双比冷血动物还要更加的无情的眼睛。”
“你继承了我的爵位,我的财产,我的庄园还有我的姓氏……”
“那些人只看到了你尊贵的身份、你那些光鲜亮丽的事迹,但有人知道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楼看向贺正青的目光毫无波澜,只有单纯的憎恶。
眼前的人他杀过一次,也能杀第二次。
即便是杀一百次、一千次,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