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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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两头烧上一壶开水,让儿媳妇喝热的。

贺岱岳提了提暖水壶,沉甸甸的,他倒出开水,用两只碗来回倒腾降温,半碗给褚归,半碗递给潘中菊。

大伯娘把粗瓷碗洗了又洗,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但褚归是城里来的,听说城里人日子过得精细,吃饭前碗啊筷的,全得用开水烫一遍。

贺大伯家的桌子是方方正正的八仙桌,褚归在堂屋见到了贺岱岳的爷奶,两位老人看上去比褚正清他们老了不止十岁,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嗓门倒是大,中气十足地震得褚归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些粗茶淡饭,褚归你莫嫌弃

。”大伯娘摆好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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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得煮了锅白米饭,紧着给褚归他们盛了,盛饭勺掉了两粒米饭在桌面上,贺代光的儿子立马伸手抓进了嘴里。

荤菜是青椒炒腊肉,和用干菌炖的小公鸡,这会儿政策没那么严,且困山村地势偏远,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超标准养了几只。

其余的是各种素菜,拌茄子拌黄瓜,炒空心菜,炒嫩南瓜丝,冬瓜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因为放的油少,味道略显寡淡,跟安书兰做的自是没法比,不过比贺岱岳强,褚归接受良好。

褚归看了看剁成小块的鸡肉,以及眼巴巴望着他的小萝卜头,默默把鸡腿夹到了他碗里:“我不喜欢吃鸡腿。”

哪有不喜欢吃鸡腿的呢,小萝卜头一口咬住,大伯娘无奈缩回手,把腊肉往褚归面前推了推。

吃了一碗白米饭,褚归放下筷子,拒绝了大伯娘的添饭:“大伯娘我吃饱了……没跟跟你客气,我们十一点多钟刚吃了馒头,不信你问代光哥。”

吃得狼吞虎咽的贺代光抽空点头,心想褚归长得斯文胃口也斯文,一个馒头一碗饭,真好养活。

饭后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三人回了小土房,贺岱岳的屋子许久未住人了,得好好打扫一番。潘中菊帮不上忙,坐在堂屋指挥贺岱岳。

“凉席在你柜子顶,你烧锅热水烫一烫,晒到院子里去,蚊帐在我屋的衣柜里。床上铺的稻草潮了,正好上个月收了稻子,你跟你杨叔说一声,上草垛子那挑几个新稻草,挑二十个吧,铺厚点,当归睡着舒服些。”

贺岱岳一口一个好,他从柜子顶取下凉席,进了潘中菊卧房,径直打开抽屉,果然从里面翻出了一包味道刺鼻的灰色粉末。

上辈子的老鼠药。

褚归与贺岱岳对视一眼:“找地方挖个坑埋了吧。”

说干就干,贺岱岳拿了放在墙角的锄头,将老鼠药埋在了屋后的竹林里。

两人处理完老鼠药,贺代光挑着一桶水进了院子,贺岱岳家没水井,潘中菊用水经常是他帮忙挑的,反正离得近,潘中菊一个人,挑上一缸水能管四五天的。

尖锐的哨声响起,是上工的信号,潘中菊下意识站了起来,迈出一步后悻悻摸索着坐下:“谢谢代光了,你赶紧上工去吧,让岱岳来挑。”

贺代光瞅瞅贺岱岳的腿,再瞅瞅褚归瘦削的身板:“没事叔娘,我两下挑完了不耽搁上工。”

水缸填满,贺代光提着空桶,小声跟贺岱岳说道:“水用完跟我说,我悄悄地挑。”

锅里的水烧开了,贺岱岳灌了两壶,晾了一茶缸。他提溜着洗衣服的大木盆放到灶台边,凉席卷着竖在木盆里,他扶着,褚归舀热水从上往下一遍遍地淋,直至淋透。

蒸腾的水汽熏红了褚归的脸,他热得汗流浃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早干完早收工早洗澡。

“你在家歇着,我去找杨叔拿稻草铺床。”贺岱岳摸了摸褚归的脸,“放心,我会喊人帮忙的。”

旧稻草抱到院子里晒干做柴烧,新稻草一层层交叠着铺在床板上,最后铺上晒干了水汽的凉席,用冷水擦两遍,挂好蚊帐,完活儿。

褚归按按凉席,感受了一下手感,窸窸窣窣的,还行。

接着整理行李,贺岱岳的衣柜里一半的空间放了秋冬的被褥,另一半如今被两人的衣服填满,褚归的医书只能暂时搁在箱子里。

“回头我给你打一个书柜,跟你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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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褚归必然是没吃饱的,贺岱岳跟他一样,以他的饭量,若是敞开了吃,大伯娘估计得心里滴血。

潘中菊在自留地里种了菜,每年分的年猪肉,潘中菊会用盐腌了,一部分挂在灶台上熏腊肉,一部分挂在屋檐下做风吹肉。她生性节俭,尽管贺岱岳经常给她寄钱,她依然舍不得多花。

房梁上的肉成色有深有浅,明显不是来自同一年,杂物房的大木桶里干豆角、干萝卜、豆子装了好几个麻袋,靠墙一溜烟的泡菜坛,酸萝卜、酸豇豆、泡姜、泡辣椒、咸菜头……林林种种不胜枚举。

在无数人拉饥荒的年代,潘中菊攒下如此多的粮食,可见她平时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贺岱岳家的厨房顶冒出了炊烟,他挑了块瘦肉多的风吹肉煮熟切片,跟藠头炒了。褚归闻到味,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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