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双更合一(2 / 14)
听师侄说“我师父说您可怜,吃了半辈子的食堂,现在好不容易一星期能吃这么一顿家里人做的饭……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师父拾掇的,让给您送来。”也不得不露出无奈的神情,虽然深知仲勤性子惫懒,这么井井有条又考量周全的行李绝不是他能收拾出来的,但荣伯岑确信那风凉话是师弟说的。
荣伯岑摸摸师侄的头,心疼这孩子被不靠谱的师父支使的团团转,她才这么大,寻摸这些东西可太难为孩子了:“别听你师父胡说的话,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顾好你们自己就成。”
有好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这个在京市的疗养所就算宽泛些了,那也是无时无刻都受着监视的。明面上看林星火是自己挺自由的坐着牛车就进来了,实际上那一路盯着她的眼睛就没断过。所以那些好不容易有子女陪伴的老者才只说些身体的话,连家里具体境况都不敢问。
林星火也是如此,她虽然有无数法子可以隔绝声音,但却不能施展在这里,只能在不太出格的情况下尽量往这边搬东西,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和方师父真的过的挺好的。
□□师伯却误会师弟和师侄是将好东西都省下来,送到他这里来了,更加忧心他在劳改农场受了这些年罪的师弟的身体。师兄弟分离十年,他也就在方同俭刚回来时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一眼疼的荣伯岑睡不着觉,仲勤脸色差的可怕,瘦的只剩个架子……唯一可慰的是从师父师娘身上传下来的风骨犹在,那双眼睛尚未浑浊仍有清光。
“师伯,水边凉快,在席子上铺一层单子吧。”林星火麻利展开厚实的粗布铺在发灰断条的旧苇席上,这布是才学织布手不熟的时候织的,稍微硬了些,倒正适合夏天铺床。
另一边荣伯岑已经将一床崭新的竹席搬到牛车上,还有两身新发的干部服,两身崭新的绿军装。“烟就不给你师父了,师伯自己留下了。”统共也没两包,荣伯岑烟瘾大,卷烟也不是啥好玩意,就没给师弟带上。
竹席和干部服是荣伯岑自己的待遇,那绿军装却是他专门跟人换的,里头还夹着一小块碎花的的确良料子,“这两件有点大,师伯不如你手艺好,你自己改改。”荣伯岑发妻三十多年前就没了,这么板正严肃的人自己练出了一手缝补的好手艺,林星火听方师父说师伯从前捎给他的衣服都是自己动手改的做的。
“这坛子酱菜我留下了,其他的你带回去。”他将一包袱黄面馒头又给放回了车上,看起来跟玉米面蒸的似的,其实都是用白面和着南瓜做的,弄得黄澄澄的样唬人的。好吃那是真好吃,但自己粮本上每月就那点精粮,本来将粮本给他们是为了让师弟师侄吃好点补一补的,星火丫头总是换着法儿又给送进来。
上回是加了一点高粱面的带糖心的‘黑’馒头,上上回是宣软的当间夹着好些枣肉的‘黏窝头’……也不知道星火丫头怎么就会这么些花样,偏还弄得人看不出来。但有了经验的荣伯岑直接把包袱拎上了车。
“这竹席先给你师父,等师伯下回弄个花布边的给你。”仲勤爱竹,如今不能给他种竹子了,好在竹席还能弄到。
林星火心里酸酸的,荣师伯节俭的很,他那床破苇席都毛的扎人了,“您别麻烦,家里真有。”
“好孩子,听话!”荣伯岑将新发下来的工资全塞进林星火的口袋里,他是真不放心让这么个孩子在外头扑腾,且师弟那身体,万一……有钱才能救命,他有心提醒一句“莲池”,但又害怕害了孩子。
荣伯岑有些后悔,他就不该学师父师娘,没事捣腾那藏宝于池的事干啥?还不如存着工资,这会要是能一把给出万把块,师弟和孩子有钱傍身也能多点底气……
荣伯岑已经打了申请,申请先预支几个月到一年的工资,能预支多少就多少。这事可给他原单位难为坏了,单位是能够预支工资,而且还不难办,只要员工自己跟出纳说好就行。但这也得是荣伯岑还在岗位上才行呐,虽说他现在工资和各种待遇都照发,可以后谁说得准,万一咯嘣彻底下放,那可就是一笔坏账了——荣伯岑工资级别可高呢,一年工资都快五千元了都,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偏偏这位现在名义上仍旧是部里的一把手,那帮子夺权的人再蹦跶,头顶上的牌子仍旧是“临时领导小组”,只要临时的帽子不摘,荣伯岑就仍然是部长。荣伯岑虽然严肃,但性情正直,处事手段也仁厚,他那起子老下属碰头商量了几回,决定咬咬牙先预支给领导半年工资。而且出纳还将那张特别的申请表给烧了,这就是大家要一起扛的意思。
半年也两千多呢,他们这也不是盈利的生产部门,而且还是运动兴起后整的最厉害的清水衙门,转圜了俩月,才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将这笔钱弄好。
可这时候,随着一代伟人的落幕,形势已然大为不同。
荣伯岑率先从翰林故宅改的水榭疗养‘康复’,而小三合院外的站岗人员已经撤了一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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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将你师父安置进洒金胡同,就是为了那边有点‘保障’!”坐着师侄的牛车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荣伯岑终于能将这话说出来了。他才知道看守小三合院的人撤走之后,这几个人依旧没动那莲池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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