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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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暂记梦中梦,世事无闻风里风。”

沈辞柯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温书慈。他患了肺病,大夫说,活不过两年了。他其实根本没有要去考试,也没有要去京城。

因为他记得,那年温书慈又偷偷来旁听,下课时,他看见她坐在河边对鱼儿说:“好想出去看看,山,海,一切与这里不同的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女孩的呢?也许她看着懂事乖巧,但是也会和小猫小狗一起说话;也许是因为她对读书的渴望,每日不懈的来旁听;也许是因为他转头与她对视的瞬间。

沈辞柯不求温书慈能爱他,他知道她是一阵江南雨,缠绵缱绻在侧却迟早会消散。

第二年九月秋,是温书慈十七岁的生日。凌晨,她做了一个梦,她站在一条蜿蜒的河旁,河面如镜面,清晰倒映着她的家乡,点点雪花飘在石桥上,杨柳下的商贩正大声叫卖着糖葫芦,她与沈辞柯撑伞同行。

“书慈,是个好名字。”

她转过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记忆如潮水涌进脑海,那是她的父亲,前雨神霄。

“父亲,我……”温书慈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人间的记忆与神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块同时拥有黄昏与清晨的布。

自上古以来,就有规定。神虽然法力强大,但天生缺少一种情感,或缺男女之情,或缺家国之情,有些则是在人间有未了但羁绊需完成或切断。

但作为管理人间的神,没有人间的感情是不能用全力管理人间的,无论是雨还是雪,看似冰冷无情,但其实是浸泡着人间的情感而生的东西。

神不能与人有羁绊,只能以凡人的身份去体验人间的情感,弥补自己的缺陷。但是下凡历练的神不会知道这件事,无一人例外。

这是对神和人类的惩罚,也是际遇。

“孩子,当年我还是继承者的时候,把一滴雨忘在江南的冬季了。那滴雨就是你成为继承人的法器。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它,交还给我。”

一滴雨,“父亲,我……”温书慈有些不解,但没有问下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相信她一定能找到。

天露鱼肚白,有些凉的空气让她醒来。明明是习惯的场景,看的人不一样了,也感到有些陌生。

耳边响起叶子被风吹起来的声音,鸟儿鸣唱,这些都只是平常,她的心一紧,莫名觉得这是最后一次。

温书慈缓缓下床,透过纸窗,她能看见他忙碌的身影。

“书慈,你醒了。”

他拿来一件外套给她披上,这是两年里他们间最亲密的动作。

“天气转凉,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去集市买了鱼,中午和二老一起祝贺你。”

“多谢。”她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脸色看起来也苍白了许多。

“怎么了,着凉了吗?”他有些着急询问。

她只看着他的眼睛,温柔的要溢出水,这些年沈辞柯对她的好,她真的只当是他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一刻,秋风萧瑟,今天是阴天,他爱的绣球也尽数凋落。

夏日,她看着他细心的浇花,阳光洒在他的长发上,他抬头对她微笑,说还好有她平日照料这些花。她眼里没有盛开的花,只记得心跳突然停了一下,然后跳的更快,只记得那天的阳光真好。

春日,他为她撑伞,杨柳枝被风吹起,她低头看见他有些湿的衣袖,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们的手靠在一起,她感到他的温度,转头指着杨柳说真好看,笑得开心。可是那颗杨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只是一直压抑着,让自己和平常一样。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任务,迟早要回去,她好想知道这种情感叫什么。

她恍然从记忆中醒来,沈辞柯着急的问她:“书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看大夫好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了指自己的心的位置说:“我有时见你,心跳会突然加快,我是生了什么病?”

沈辞柯被问懵了,白皙的皮肤泛起红晕,此刻,他的“私心”震耳欲聋。

“真的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曾经想过这一生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嗯。”

得到肯定答案后,大喜的激动让他体内的气急速上升,他开始剧烈的咳嗽,直到没有力气站起来,血滴在他的白衣上,好似梅花开放。

“沈辞柯!”

她叫家中人一起把他送去医馆,听到大夫说的话,她感到浑身难受,心里痛痛的,流下了泪水。沈辞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病倒了,这到底是什么情感,为什么她会流泪,她不知道。

沈父沈母其实都知道沈辞柯的病,连家中下人也知道,就她温书慈不知道。

沈辞柯脸色苍白,禁闭双唇,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珠。清秀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舒展不开,就连粉红的指尖也变得灰白。

温书慈不喜欢这具身体,人类使用不了法术,她救不了他。她只能每天都照顾他,给他喂药,药很苦,但他每次都笑着喝完,说一点都不苦。

“沈辞柯。”她放下药碗,看着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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