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乡试(四) 二合一更新啦!……(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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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跳舞,不光自己跳,还喜欢邀请别人一起跳。

那暂时没被邀请到的做什么呢?为君伴奏。再不济也要擅长品鉴点评。

所以跳舞还是乐器,总得会一样。

齐振业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开小差,时不时弹棉花似的拨弄下琴弦,也算自得其乐。

到了傍晚时分,天色骤然昏暗。

空中忽打南面飘来一团乌云,不多时,天地无光,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窗外宽大的梧桐叶上,噼啪有声,合着敲击屋脊的泠泠作响,宛若浑然天成的乐章。

竟比齐振业所作乐声动听多了……

县学的公用七弦琴本就一般,如今一受潮,音越发不准了。

秦放鹤叹了口气,起身拍醒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齐振业,“走吧,瞧这个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等会儿下大了该不好走了。”

琴房到宿舍之间有连廊,倒不必打伞,只现下起风了,吹进来些许雨水,地上石板湿漉漉的,有些打滑。

两人夹着书囊溜溜达达往回走,沿途还顺带欣赏一下被雨水冲刷得越发娇嫩欲滴的花木。

地皮被雨水浸湿,空气中浮动着沉甸甸的土腥气,合着若有似无的浅浅蔷薇香,宛若实质般绕过沿途橙黄色的灯笼,颇有几分意趣。

兴致上来,秦放鹤率先起头,以“花”为题作了联句,又让齐振业也来。

齐振业立在原地抓耳挠腮老半天,方才憋出一句,“……暮合秋色起,夜浓绿尤残……”

前半句倒还罢了,后半句简直不通,眼见着竟是要自己胡诌典故了。

秦放鹤摇头失笑,不再勉强。

琴房在半山腰,宿舍更往上,他们来时是抄的山间小路。

天气晴好时,那路边林木郁郁葱葱,鸟鸣阵阵,十分赏心悦目,但眼下地面湿滑,灯光也不好,两人便绕到前面走大路。

此时秋雨已颇具规模,那道路修得中间高两边低,这会儿雨水便都在两侧汇成潺潺溪流,偶然撞到石子后溅起一点雪白的浪花,雀跃着、吟唱着淌走了。

才上大路,秦放鹤无意中瞥见斜下方空地上一把油纸大伞歪着,再走两步,视线偏移,发现伞下竟还蹲着个人。

正值饭点,路边不时有学生经过,大多步履匆匆,未曾留意。

偶然几个看见的,也只胡乱说几句便走了。

做学问的人么,谁还没有几个怪癖?

理解,支持。

“怎么了?”齐振业顺着秦放鹤的视线望去,顺口调笑道,“呦,哪儿长出来的蘑菇?”

秦放鹤盯着那朵灰色的蘑菇看了片刻,叹了口气,提着袍子走过去。

走近了,便听伞下那人翻来覆去念叨着:“……我不可能割不出……然后呢?割完又如何?非圆非方……我不可能割不出……”

齐振业看着雨伞下方地面上被保护得好好的熟悉的圆,扭头对秦放鹤诧异道:“那厮不是疯了吧?”

这都下雨了!

他一整个下午都窝在这里割圆?!

高程完全沉浸到数学的世界中,丝毫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直到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将那四分点中剩下的两个连接起来。

“如此,余者无需再行割圆,只将中间方形减去,剩下的四中取一,二者相加便是了。”

这傻孩子不会画辅助线啊!

高程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当下丢开雨伞,抚掌大笑起来,“是极是极,我竟没想到!”

说着,他仰起脸来,才要道谢,看清来人后,那话便又梗在喉头。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高程抿了抿嘴,看看秦放鹤,又低头看那被自己割得惨不忍睹的圆,沉默良久。

雨越发大了,隐隐带着与夏日决别的快意,大颗大颗的雨点敲打在油纸伞上,咚咚咚咚,像无数只小手拍打的鼓皮。

不知过了多久,高程才站起身来。

他先闭着眼睛缓了缓神,然后丢开伞,整理下因长时间蹲坐而皱成一团的长袍,一揖到地。

“我输了。”

齐振业就咦了声。

这小子……

年轻气盛不可怕,输了也不可怕,难得的是一个人在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输得起。

秦放鹤对高程的印象终于好了点。

“好说。”

自己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他看看高程几乎湿透了的长袍,“入秋了,不比夏日,先回去把衣裳换过。”

高程却像没听见似的,直勾勾盯着他,追问道:“你是怎么想到在哪里画条线的?”

这个秦放鹤可以回答,不会有丝毫的良心谴责。

“就……觉得那里该有,就画了。”

当初还没学到辅助线时,秦放鹤就已经有意识地尝试切割图形了。

高程:“……”

人言否?

随着他扔伞,雨水再无遮挡,自高空倾泻而下,迅速打湿仅存的一点干爽地面。

眨眼间,脚下的图形便糊作一团。

大约中二时期的人都喜欢淋雨,觉得很帅,很酷,高程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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