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丁达尔效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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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时候,大家都忙。

如果只是许知意自己,从这里坐二十分钟车,就有一家背包旅社,价格不算贵,五人的女生寝四十刀一个床位,再说实在不行,也能去学校图书馆随便混一晚上。

可是她不是,还带着这满满一地杂货摊似的行李,没法处理。

半夜两点,下着雨,带着行李坐在路边,就有点情绪上头。

可哭是一件奢侈的事。

当没有人可以对着哭的时候,它就没用,消耗能量,还浪费时间。

许知意低下头,上网搜索行李寄存的广告,一个一个打过去,然而时间太晚,没一个电话能打得通。

明早就有课,总不能这样在公交车站坐一晚上。

雨丝被风带得飘飘洒洒,四处纷飞,许知意打了个寒战,把摊了一地的东西都往里挪了挪。

有车子在车站前一个急刹。

是辆摇摇晃晃,底盘像装了弹簧一样的大公交。

这里的公交车平时开得如同疯狗,过站点时嗖地窜过去,只有招手才会停。

许知意并没有招过手,纳闷地抬起头。

夜间的公交车亮着灯,车厢里,一排排包着蓝花绒布的座椅全空着,没有乘客,司机大叔留着茂盛的胡子,长得像上了年岁的宇宙最强水管工马力欧。

司机大叔打开前门,热情洋溢,带着浓重含糊的澳洲口音,问她:“你要去哪?”

许知意怔了怔。

大叔大胡子上的眼睛弯出笑意,庄严地坐在驾驶位上,又问了一遍:“你想去哪?上来,我送你去。”

听着就像是她想去什么地方,他就能把她送到什么地方。

许知意狼狈了一晚上,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好意,忽然鼻头发酸。

她摇摇头:“我不去哪,我正在等人。”

“真的不用帮忙?你确定?”司机大叔说,“这么晚了,你等的人可能不会来了,别继续等了,夜里在外面不安全。”

许知意点点头,大叔这才发动公交车,飞驰而去。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喵的一声。

许知意现在有手了,站起来,打算去看看小猫。

一拐过路口,就看见那只小虎斑猫趴在一户人家前院的红砖矮墙上,一大排修剪整齐的栀子树墙下。

它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很高,穿着一件半长的深色外套,因为下雨,衣领竖着,遮着大半脸颊,手抄在口袋里,正在低头看猫。

老房子镶着彩色玻璃的花窗里透出灯光,照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落下阴影,眼睛藏在分明的眉骨下,掩着浓睫。

许知意的心脏瞬间停跳。

这个人,好像寒商。

他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用拇指轻轻捋了捋小猫的脑门。

他开口,说的是英文,离得有一段距离,隐隐约约的,许知意听不太清楚。

他好像在说:“小可怜。”

小猫得偿所愿,扬起脑袋。

许知意呆了两秒,不敢再看,火速往后退,飞快地回到公交车站,躲到白亮到晃得人眼花的大灯箱后面,

这人长得真的很像寒商。

尤其是那种万事万物都不太放在眼里的特殊神情。

像,又不太像,跟寒商相比,他个子更高,肩也更宽。

不过毕竟已经六年了。

这些年,许知意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新遇到寒商的场景,无论在哪一种场景里,她都画着全妆,穿着最合体的衣服,光鲜无比,功成名就,在丁达尔效应的背景中噌噌放光。

绝对不是现在。

从昨天上飞机到现在,二十多个小时了,脸都没洗过,头发早就在座椅上蹭得乱成鸟窝,脚边咧开嘴的大塑料袋里还装着半旧的电饭锅,噌噌放光的只有身旁公交站的广告牌。

许知意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又用头发遮住半张脸。

心中绝望地想:是他吗?不是他吧?

应该不是他吧?

他现在明明应该在德国。

大半夜,刚从盛夏进到冬天,在混乱的时间与地点,累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也许只是错觉。

手机忽然一震,是姐姐许从心的消息。

【还没睡,在跟你姐夫吵架。发个定位过来,我让他去接你。】

许知意顾不上寒商的事,火速回了个定位。

发完,毕竟还是忍不住,悄悄一步步挪到路口,探出头。

矮墙那边,小猫没了,那人也不见了,路上安静无比,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许知意的姐夫,向衍,到得很快,没多久就开着他那辆小小的银灰色马自达停在公交车站旁边。

向衍人到中年,身材却一直保持得不错,看起来也就刚刚三十的样子,他紧锁着眉头,帮许知意把大包小包拎到后备箱,放不下的一股脑全塞进后座。

许知意坐上副驾,扣好安全带,车子拐过十字路口时,忍不住又透过车窗,回头看了一眼。

路边没有半个人影,刚才那人不知去哪了。

不过寒商也是这样。

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突然任性地在别人的生命中出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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