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而悔改（1 / 2）

符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撕裂了，仿佛坠入冰河里的那种痛苦再不断的重复。不断地坠落，不断地摔入水里，不断地感受到自己浑身骨头全部断裂的痛楚。恍恍惚惚在弥留之际，符忆还不断回想着：“养宁殿！养宁殿！”

可是自己却还是死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老师，也害死了自己。

而害死了自己，却让自己的老师死的毫无价值。

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却来不及了。

如今，自己也是要进入十八重炼狱的吧。我要怎么面对老师呢？

孤要怎么面对孤的列祖列宗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列祖列宗！父皇，太上皇！你们的大好基业，终究是折在了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手里。现在都完了，一切都完了！就算自己在怎么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再说了，自己这么一个荒唐专断的皇帝，就算是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死了好，孤死了真好！

去地狱赎罪吧，去面对孤手上的斑斑血迹，让他们蚕食孤的灵魄，孤就应该永远不得超生！

符忆嚎啕大哭，可在下一瞬，自己的倏尔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呆呆看着一段房梁。

符忆动弹不得，也没有力气叫喊，只是眼睛无力地看着这个老房子的顶板。

“……”

符忆双眼蓄满了泪水，多么讽刺，我居然没死。

孤从宫墙上坠落，顺着河水漂流了那么远，居然没有死。

一个血迹斑斑，犯下滔天罪行的千古昏君，居然，没有死。

不，或者是说，这里其实就是阴曹地府呢？

这里也许是哪个鬼卒的寮所，自己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灵魂，一定会不得超生吧。

对的，这样才对。

孤不配活着，死了都是轻的。

符忆就这么想着，甚至就连自己满身的伤痕都已经记不清了。自己之所以动不了，那也是鬼卒用的法术，或者鬼卒已经把自己的四肢打断了。

就只有眼睛还能看见，耳朵还能微微听见，让自己的感官自由地去感受自己的痛苦，这正是自己应该得到的。

远处，似乎有了轻轻的脚步。符忆心如死灰，重新闭上了眼睛。

听，鬼卒来了，他来折磨我了，来清算我犯的所有罪了。

有人掀开帘子，一股药草味传来。

什么味道？阴曹地府也有这种淡淡清香的味道吗？

强忍自己的恐惧，符忆悄悄眯起了眼缝，只见听到两个鬼卒好像说着什么，然后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床前。可是那两鬼卒到底什么容貌，自己却是半点都没看见。

有人按压自己的额头，好像还解下了头上绑着的什么带子。符忆屏住呼吸，此时自己居然也会害怕。

也许是靠的近了，符忆现在终于听清了他们说了什么。

“伤的这么重啊……还好你先给他包扎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稳重，不像是传说中厉鬼的口吻。

“主要是还好爹你回来了，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这……这居然是个少女的声音？传说中的女鬼不都是声音阴恻恻的吗？还有，她叫着什么……爹？鬼也是会有子嗣的吗？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软润如玉，听入耳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突然，有人伸手拨开了自己的眼皮。符忆措手不及，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那个男人，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年岁，唇上留有微髭，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虽然穿着粗麻衣物，但是精神矍铄，颇是不凡。

而那个男人旁边站着的女孩，却让符忆更是不可思议。那女孩云髻青丝，眉若初黛，瞳如晨星，嘴唇薄一分无色，后一分浓艳。这若是阴曹鬼卒，那么云宫仙子有得多美？

“啊？他怎么醒着？”那男人惊呼一声。

“哎？”

符忆知道自己装睡被发现，也顾不上别的，还是赶紧重新紧紧闭上眼睛。好像自己这么做，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人知道自己醒着，昏死过去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这小子，怕什么啊……”那男人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拍了拍符忆的脸，念叨：“行了行了，睁开眼睛，我们又不是恶鬼，不会吃人，怕什么？”

符忆还是不敢睁眼，恶鬼都说自己不是恶鬼，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他们变化的假象罢了。

“我肯定死了，我肯定死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此时，那个女孩说话了。

符忆本来心惊胆战，女鬼的话更不敢听，双目依旧紧紧闭着，如果可以的话，现在估计自己的嘴唇都紧紧闭着。

“怪人……”男人心里说着，伸手便搭在了符忆的手腕上。

“脉象平稳？”号脉不过一会，男人惊讶地说：“此人身体哪有病恙？，当真落水了？”

“确实是村民送来的——我也不知，我一开始给他号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反常。”

”真是奇了，仿佛身体在自己慢慢回复一样——小子，把眼睛睁开。“

符忆不敢再装死，眼皮无力地慢慢睁开。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改变，眼前的人依然和气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