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安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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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倦了吧,我去拿水来伺候你洗漱。”

阿兆爽利地将台面一收,捧了碗碟出了门去,君亦止后脚便端了药过来。

“你伤了手,怎么亲自端药过来了?”云乐舒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半是嗔怒半是心忧。

君亦止着一身银白色绣云纹的长袍,未佩腰带,略显松垮地垂泻而下,显得极慵懒闲雅。

看样子,是已沐浴毕准备就寝了。

“左手用的是虚劲,未使上力的。”他屈身坐下,好脾气地与她解释,目光在她脸上浅浅掠过。

云乐舒觑他一眼,垂眼见托盘里有两碗药,便问道,“为何今天有两碗?你......的药还没喝?”

刚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君亦止微挑起眉,故意逗弄,“你忘得,我便忘不得吗?未免太宽于待已,严于待人了吧?”

“我和阿兆说话,这才不小心忘记了......”云乐舒面露赧色,说话声越发低渺。

“好啦,药都热了两回了,赶紧喝了吧。”君亦止伸手探了探碗壁,温度适宜,“安神药中加了山参、熟地黄、肉苁蓉,会有些苦,可拿这甘草梅子佐药,减轻口中苦涩。”

疏长手指扼住装甘草梅子的瓷碟,轻轻送至她面前,收回手时,捻了一粒色泽莹润的梅子在指尖。

梅子已去了核,被腌渍得酸甜可口,君亦止将软皱的梅子含在口中,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云乐舒便也抱起药碗,咕噜咕噜地将药喝下,又拧眉咂舌地捡了两粒梅子含在嘴里慢嚼缓咽。

口舌之间,充斥着药的涩苦,辗转过梅子的甘沁,丝丝回甘卷去苦味,流转在唇齿间,秀眉逐渐展舒。

她抬眸见君亦止也微微皱着眉,便捧了甘草梅子送了过去。

君亦止从碟中拿起一颗,看了一瞬,忽然笑道,“原来这便是同甘共苦。”

“倒真是如此......”云乐舒也笑。

“公子也在?”阿兆送了洗漱用具来,见了君亦止略有诧异。

君亦止略点了点头,起身看向云乐舒,宠笑道,“我先回房了,你洗漱吧。”随手收起药碗和瓷碟,转身走出房门。

阿兆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国之君也会给人端茶送水?也会对人笑得这般温柔?子缪哥哥不是说君上最是金贵自矜、笑比河清的吗?

洗漱后,云乐舒独自拥衾倚在床头,靠床一侧亦开了小窗,她便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向窗外的月轮。

饮了那碗安神汤,手脚都有些微微发暖,房中燃着苏合迦南香,伴着海风浪声。

她已睡意延绵,却拧了一把胳膊令自己清醒,生怕自己睡着。

他们的船已从河道驶入海域,深蓝色的海面在夜间显得幽深难测,拍打船身的浪潮使船身被迫动荡,桅杆上高悬的帆幔兜住海风,发出呼呼的低响。

这样无依无靠漂荡在深海之上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她仰脖看着天际,冷月无声,流风低鸣,只觉得不安,更兼悚惧。

忽然传来一声低醇的琴音,云乐舒杏眸忽转,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徐缓的琴音从邻间传来,余音袅袅不绝,如鸣珰击玉,亦似松烟入林,有种缥缈的抚慰之感。

散音低鸣似诉,声声入耳,缕缕侵心。

虽然因缺乏多变的弦音显得有些单薄,却胜在谱琴者熟知每一弦的韵律,仅用七弦便将琴曲的抑扬顿挫诠释得极好。

谱琴者应极精于琴道,亦在琴中倾注了真情。

这曲子她从未听过,柔缓如山涧婉转依硗塉,轻曼若子规声里雨如烟,偶有几声短促断音又似泥融沙暖鸳鸯鸣,听起来颇有几分隐居山林,寄情山水的旷逸畅然,如同置身于清君雅客向往的化外之地。

错落琴音勾勒出一片祥和安宁,云乐舒不自觉想象此刻君亦止单以右手抚琴,却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夜,她伴着琴声入眠,难得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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