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4章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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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当无大虞。”

似是自语般发出一声轻叹,便见刘盈将面上笑容悄然敛回些许,略有些严肃的侧过头。

“然小子前时,得坊间一俗谚,曰:谷贵害农,谷贱伤农。”

“小子闻而查之,终得解此谚之意,乃粮商恶贾低买高卖,掠剥民财之故······”

说到这里,刘盈不由自嘲一笑,稍将身体侧倾,指了指侧肋处的伤口。

“小子年幼,于国事不甚熟稔;初知粮商于农户之弊,只愚欲尽除粮商。”

“不料此僚穷凶极恶,为保财路不失,竟胆大妄为,于父皇百年之后,神主长眠之长陵之外,悍然行刺于小子······”

说着,刘盈便将姿态调整回正常,又是摇头一笑。

“往年,小子每于国事有惑之时,父皇多有训诫,曰:治大国,如烹小鲜;重大之事,不可不顾末节,微末之事,又不可视之过轻。”

“只小子愚钝,往十数岁,皆不明父皇之敦敦教诲;一朝遇刺,险命丧黄泉,方顿悟父皇之意······”

见刘盈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遇刺之事,张病己面容之上,立时便涌上一抹担忧。

待品味过刘盈话中之意,那抹担忧才稍退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晦,又并未被刻意掩饰的赞赏。

“殿下之所为,虽略有操之过急之嫌,然终乃利国利民,欲为吾等黔首做主,方行之善举。”

不着痕迹的给刘盈端上一个彩虹屁,张病己便顺着刘盈的话头接了下去。

“谷贵害农,谷贱伤农;此乃千百年以降,凡事耕而继生计之农户,所不可豁免之大难。”

“丰收而谷贱,农虽得粮多,然得钱寡;五谷丰收之利,皆为豪商食之七八。”

“欠丰而谷贵,农得粮之寡,自食亦有所不足;此不足之处,便当高价买于市······”

“便如此,凡事耕之黔首、农户,无论谷收之或丰或寡,皆无以借农耕而积财。”

“更有甚者,一俟五谷欠丰连三五岁,亦或逢旱涝之宅,农户更有倾家灭种,香火断绝之虞······”

语调沉重的说着,张病己不由连连摇头叹气起来,原本还算清澈的眼眸,也嗡时被一层浓雾所占据。

“小老儿今,得年七十又三,儿孙绕膝;更前岁,已得玄孙二三······”

“然纵观小老儿之往生,父母双亲、叔伯舅长、仲季姊妹、儿孙晚生,苦粮之寡而饥亡者,不······”

“不知凡几······”

说到最后,张病己已是有些哽咽起来,粗糙的手掌不住抹着眼眶,鼻涕被一下下吸溜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老儿,小老······”

试着有一开口,张病己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哀痛,抬起弯曲的左臂,将脸埋进左肘内侧,双肩不住颤抖着,将双手摆个不停。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待刘盈都有些莫名感伤起来,张病己才终于渐渐抬起头,从哀思中强自调整了过来。

大咧咧一掐鼻子,将泪涕顺手擦在身侧的田埂之上,张病己终是悠然长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看着张病己明明仍挂着泪珠,却强装出坚强之色的面容,刘盈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百感交集起来。

即便张病己没能把话说完,刘盈也大概能猜到,究竟是怎样不堪的过往,会让张病己这么一个年过七十,又经历过战争的汉子,在自己一个少年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约莫五六十年前,同此时的刘盈一样,尚是少年的张病己,或许也有兄弟姐妹二三人。

辛勤劳作的父亲、慈祥和蔼的母亲,嫉恶如仇的兄弟,柔情似水的姐妹;

再加上几十亩薄田,三两只鸡鸭,一处还算温暖的农宅,便组成了张病己美满的家庭。

但不知为什么,在某个收成不好的年份,张病己却突然发现: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被父亲送去了某个大户人家,说是吃香喝辣。

之后不久,雄姿勃勃的大哥,也被官府召去,参加了某一场战争;自那时起,张病己便没了哥哥。

再后来,母亲病了,家中没钱抓药,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榻之上,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

为了母亲的后世,张病己的妹妹,也被父亲送给了某个大人物。

再之后,父亲逐渐年迈,家庭的重担,落在了张病已的肩上。

到了那一刻,张病已才终于明白过来:父亲那笔挺的脊梁,究竟是被什么压弯;母亲那美丽的面容,又是为何被蜡黄色渲染;

姐姐和妹妹,为什么非要去大人物身边‘吃香喝辣’;哥哥和弟弟,又为什么非要去战场‘一飞冲天’。

再后来,父亲也亡故,张病己和弟弟,也各自娶了妻、成了家。

之后,便又是一个以美好为起点,又只有那个起点,能让人感觉到些许美好的大轮回······

当这样一副模糊的景象,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脑海当中时,刘盈只觉脊梁猛地一弯!

——因为在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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