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婚(2 / 3)
既是广陵林氏的女子,自然有其本家的名字。 “文清呢,还有几日到京?” “南羌道远,约摸得个三五日。” “这趟回来,只怕她少不得要接一桩婚事了。” 听到这话,便是素来少见笑面的商昆都觉得好笑,不假思索道:“她会甘心?” “圣上赐她无上荣宠,无非想用声誉困缚住她,她若不应,外敌私情一说便窥出些眉目,御史台的人早与皇室通了气,届时发动各家门生口诛笔伐,铺天盖地举世讨伐,也不知世上能有几人受得住?” 文清好歹算是当世数得出的英杰,在历代女流之辈中也算顶了天的,甚至大多男子也不及其半分,若连她都难逃皇室的桎梏枷锁,谁人闻之会不觉哀惋? 商昆微微敛了笑意,“听闻发往南疆的那一道封赏的诏书,是由小沈将军接下,代为传达与文将军,人选应该是出自沈家。” 魏霆轻轻笑一声:“又或者,定的分明就是沈子攸。” “真能赐到将门不成?” 按理说,配文官的确尚佳,可若不是武将郎婿,文路子定然镇不住她。” 沈家根基深厚,沈子攸又是后起之秀,文清一身赫赫战功,可堪炙手可热,眼下系身此案,这二人若情投意合,皇室稍有不慎便要燎了手。 除非,圣上打的是分家的念头…… 沈门三房一脉折尽在关外,大房唯一一员猛将早早便瘫在了床,好在膝下的独子沈子攸年轻有为,到底孤身一人,难抵二房之势盛,那二房不光是老子倨傲,儿孙更是无礼,若非个个骁勇,庙堂轩宇之地岂容这一干人踏足。 文汝宁是什么人? 她人都恭恭敬敬地跪下了,却也看不出半丝臣服之意,那桀骜的眉眼,会被任何一个上位者恶之惮之。 “沈子攸高聘过后,定要分家,文清又是个强势性子,自然不惯二房的毛病,”想起那女子漫不经心,偏又运筹帷幄的样子,如今却要面对这般的境遇,魏霆也不禁生出些看好戏的期待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家族里最忌内斗,实则为内耗,若这两房若撕扯起来,不愁沈家的气焰不消弥上一阵子。” “眼下局势初平,咱们的圣上可不又要卸磨杀驴了,”魏霆复又伸出指尖,轻轻去揩那兰叶,一条一条地理着,他的眉眼疏淡,稍有平和时,便如水墨画卷,仿佛此人有无尽的耐心,可惜魏霆并没有这样的好脾气,不知想到些什么,眉头倏而一拧,“趁他忙着同文沈两家周旋,青阳郡那边可得加把火。” “侯府那边也还周全吗?” 商昆微微笑了。 “老太君的威风不减当年,还是那般刚硬的铁腕。” 他态度一瞬恭敬,倒比同魏霆时还要端正,正朝东方抱拳一躬身,肃穆的语气中带有几分欣喜。 这倒也不怪,商昆本就是舞阳老太君指派到他身边的人。 魏霆淡淡嗯了声,挥手遣他下去。 “……等等。” 商昆礼过欲行,走出不过三两步,突然,魏霆隐带几分懊恼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公子还有何吩咐?” 魏霆脸色微微浮现出一丝尴尬:“书宁可有什么动静?” 顺着话茬竟也能忘了过问这事,他这如今也算人贵多忘了不成? 商昆想了想,摇摇头:“还不曾传过音信。” “这……”魏霆闻言微愣,斟酌须臾后才道:“我料那女娘狐面蝎心的主儿,不那么听话也算意料之中,且先催一催罢。” “喏。” 商昆离开后,魏霆望着窗畔的一盆兰花,不知不觉出了神,不想这一望就望到了暮色降临。 “辰安,辰安?” 旁边忽有温柔音色一叠声唤,将正在深思中的魏霆惊得几不可见一颤。 他转头一看,正瞧见了一袭华服的楚王妃。 她见魏霆犹自不理,抿了下嘴角,不由嗔责上几句:“叫你来用甜汤也不应,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楚王妃挽了袖子替他舀出一碗瞧着红彤彤的汤水,动作轻柔地递到魏霆手心里。 “有心事?” 魏霆沉默着,低头呷了一口汤。 “没有。” 他淡淡一笑,轻轻带过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旁的来:“这个时辰父亲早该回府了,母亲今日怎么得闲?” 楚王妃端出个笑来,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寡淡,全无喜意,仿佛她只是平静地牵动了嘴角的肌肉一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