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燕(1 / 2)
“阿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几乎要震碎了余玉散落的魂魄,她嚯然回神,爬起来便上前拦腰抱住张燕燕,死命地圈着她往回拖。 “阿爹!”张燕燕全然不顾,她本就痴傻,眼下更是失了神智,她见余玉过来拉扯,一把揪住余玉衣领,“小玉,阿爹在!” 此时,她脑中更是轰炸了一般,简直豁出了性命去,一股劲儿横冲直撞,余玉拦得吃力无比。 冷不防张燕燕屈肘一撞,正中余玉肋下,她体格粗壮,自有生猛大力,余玉吃痛,闷哼一声却不肯撒手。 “燕燕阿姊,别去,不要去!” 张燕燕指着医馆哪肯罢休:“阿爹在!阿爹在!” “我知道……不要去,不能去。” “为什么!阿爹在!” 张燕燕手指直指一个方位,余玉却不敢扭头去看火海里的那具焦尸。 二人僵持不下,直到,一场微雨至,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火势为此减小,与此同时,官府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余玉一口咬定二人是吃醉了酒,才失手打翻火烛,官差又见二人一个痴傻,一个娇弱,也不似作恶之徒,便就此作罢了。 高德死了,张源也死了,医馆烧没了。 原本,有张源行医在外的声誉美名,于张燕燕而言,也算是个周全庇佑,如今其父一死,人人道她克死亲父,是不祥之人,生生害死了当地有名的医者,多少染病的孩子没能得了救治,彻底断送了一条条稚嫩的性命,张燕燕沦为了众矢之的,已到了人人唾骂,喊杀喊打的境地。 二人无处可住,只在医馆外头同马厩并在一起的柴房过夜歇脚,余玉自小畏寒,不过三天两宿便冻出了风寒,吃不得药只能硬挺着发烧,不论白天黑夜都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只知噩梦连连。 有一日清晨起来,余玉好歹退了烧,脑子里清明了一些,一边在心中琢磨着时日,一边摸向身上,这一经手,顿觉诧异。 按理说,她烧了这么些天,柴房里又多灰,她身上本不该如此干爽洁净。 看来,这些时日都是燕燕在照料着她,时不时为她擦身了。 再细细一嗅身上,余玉又觉出微微淡淡的酒香,只是混入了些汗气,该是身上擦了酒来降温。 也是,医馆没了,药材多半也烧毁了,张燕燕也只会懂得擦酒降温这种常识了。 只可惜余玉一直病着,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过这几日张燕燕所遭遇的一切对待。 她身上披着一件桃红的秋袄,是张燕燕的。 “燕燕阿姊?” 柴房中无人应声。 余玉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袄裳的衣领,乘着早上湿重的露气,四处寻觅,却不见张燕燕的身影。 她走出柴房,外头分明已天光大亮,照得直晃眼,寒露竟也如此之重,更奇怪的是,一大清早,便能听见外头有妇人三两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响。 余玉蹙眉,只觉这么一群长舌妇出现在此,必没有什么好事。 她出门一看,竟还不是三两人,而是一群妇人拥挤一处,冲着已烧成了焦炭的医馆里头指指点点,余玉有些狐疑,悄悄站在她们中的外围,踮起脚向里头望。 “真是煞星,死了好,死了干净!她阿爹是多高明的一位大夫!” “可不是,如今张大夫没了,就我娘舅家的小侄,那病都治了一半,眼看着便要好了,虎头虎脑的孩儿啊,才八岁就这么咽了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叫人一家子怎么活……都怪这煞星,真是祸害!” “可不是,你看看这房梁都塌了,天爷也看不得她好死。” “……” 晴空万里,余玉却觉天上一个霹雳应劫般降下来,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燕燕阿姊,燕燕!” 她倏而动了,一个猛子扎进熙攘喧闹的妇人堆里,左推右挤,惹得了不少不满的嘟囔,余玉推搡不开,疯魔了一样,用身子生生撞散了人墙。 妇人中难免有人矜贵一些,兴许是被撞得不适了,两眼一翻,张嘴便骂:“你这丫头横冲直撞是怎么回事,家里长辈都死光啦,这么没教没养……” 余玉闻言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紧,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只是 “你瞧,这不是医馆里的那丫头吗,八成是去给张燕燕收尸的吧?” “一窝子野丫头凑一对,走走走,大正月里真是晦气!” “……张大夫造福百姓,是你们的恩人,”面对着已然彻底塌成一片废墟的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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