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祖宗(1 / 2)
“真有这般凶险么。”晚风寂寥,桌上菜肴换了又换,酒水温热,盖因仆人不断用热水泡腾,维持桂花酒的最好香气。朗烨伸手搭上桌,看看醉熟了的男孩,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酒水,皱眉啧舌,说,“这世间的大恐怖都需依托媒介才能入世,这般入梦取魂,是古典或者以往诡秘传说中的正祇存在么。”“差不多算是。”赵子淳跟了杯酒,顺着对方铺好的路讲,“世上鬼怪无奇不有,老祖宗从灾祸大陆迁徙,定然有这方面的原因,而且鬼神之间总有无形的线,像神圣帝国这一类的恶魔能力,与我们祖上谱写的鬼神也有许多相似点,我们千里跋涉过来就是为了寻找能压制住这名鬼神的禁忌,潮儿一路上千难万险,我们……我们当真是无路可走,只能抓紧任何生机了。”冷削脸庞上的浓眉亮眼有些泛红,手中折扇轻颤。独自陪着幺弟的赵敏也拭去眼角泪花,轻轻拍打这男孩的背,好让他在桂花酒的熏陶里好好熟睡一场。“这是古镜的预测吗?”灰辫老人至此出声,两指捻开茴香豆,然后放入了嘴里。“是有他师尊的指示。”赵子淳点头。灰辫老人默默喝酒,用粗麻布袖口贴在嘴前擦,转而向朗烨问:“你现在这本内宗到第几层了。”“迈过四,到五了。”“武技,从你头上查理选了本什么?”“《自由惩击》”“贴身带着吗?”“放屋里了,睡前和每早的时候会看看。”朗烨一字一句回应老人的关心;中庭腔调渐渐转为某系更古老的土言,“我系决心改物了,祖阁有敲飞信予我,我已惯势,练武练到三更半暝,并呐功,晴担明儿。”“若是更勉力。”老人也吐出拗口乡言,“那也要零零渐明,一扩两扩,呣食担廷,某是卖面子,某是予明朵,弄于太多,也攥牢彷片明。”“我影,”朗烨认真点头,又笑起来,伸手拍拍旁边的小伙伴,于对方的一脸茫然中继续答,“呣是我爱计较,呣是我爱烦扰,呣是为着担廷生活作默前。”“弄敲予。”灰辫老人轻轻点头,端杯,换回中庭语问,“你身上的武技又有些什么,内宗是什么呢?”他问。朗烨不断弄眉挤眼。李暮山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眼安静喝酒作陪的中庭两兄妹,拳头搭在膝盖上,慢慢想,答道:“内宗是《钤虎》,武技是,”“《钤虎》的呼吸要诀是什么。”灰辫老人忽然出声,浑浊老眼在杯沿后垂下。“当是先要正身,尾间中正神贯顶,气透三关入泥丸。站桩闭唇,叩齿,舌抵上颚,用鼻呼吸,鼓动丹田,拉伸体内筋关两,”“那筋关两,过太阴入气旋,至终往上走,会是什么路数呢?”“那定当,”李暮山顺着用经验说,“那定当是平海、中淮,气定丹田,通桥,再至心、眼、鼻。”“嗯。”灰辫老人放下酒杯,尾指伸直指桌,念,“我观你对中庭语言和文化都十足精练,现在让你用一字来概括武学,你选什么?”“字?”李暮山用手指叩上膝盖,抿嘴吸气,答:“与我而言,如是字,其应当是‘福’,福本,”“写。”老人再次打断,灯笼光抹匀半张脸的皱纹与刻痕,像极了气息深远,苍劲魁厚的老树。李暮山伸手接住管家贝递来的纸笔,拉上袖口,露出丁点绷带,逐步在纸上钩龙画凤,逾越千斤。福字很快写完。始终耐心旁听的赵子淳颇为好奇,凑到李暮山跟前把这“福”字看了一遍,面容渐渐沉静下来,目光在暮山和老人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却不说话.“嗯……”灰辫老人悠然换气,将薄纸夹在指间左右翻看,先品字体结构,再看纸背轮廓,半响后轻轻挑眉,慢慢看住了李暮山。“这字是好字。”少女独有的清丽香出现于背后,李暮山回头,轻轻颔首作礼。赵敏用手帕点掉鼻翼两侧的香汗,低头仔细瞧,给予了充分肯定:“你这人,作诗也要有写字这般厉害就好了。”“世事不能强求。”李暮山笑得温和,略低下巴,稍微与对面老人的眼神触碰,而后立即低眉,平稳自己的心湖。到此时,赵子淳、赵敏两兄妹换座在老人近侧坐下。喝红大半张脸的朗烨就伸长脖子看个热闹。灰辫老人再次品析纸上福字,终而慢慢出声道:“字是好字,可官盖有些歪,左右延展是四通八达,字中一束锋利,算是不止不行。整个‘福’又偏瘦,真有‘福无双至’的意味,再是喜意;笔力遒劲,章法有度,已是‘招财’,另加‘进宝’之美意了。”赵子淳等人在这评价里赞许点头。无人注意李暮山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紧,又端酒杯,薄唇抿住杯沿饮入,桃花眼眼也放低了许多。说起来,确有识字观人的例子和轶事。灰辫老人显然不同于此,未有气息发出,也未有任何禁忌纹理展露,像极随意而言,随心而论的常话。可确是超然,确是让少年如见高山,低头心生畏惧。“你的内宗,当前学会了吗?”黑白灰杂乱的长辫垂在灯光中。李暮山大口吞酒,又点桌续杯,在朗烨等人的疑惑里捏起一粒茴香豆放入嘴里,一面嚼出“嘣嘣”声,一面平静答道:“我这内宗偏热和巧妙时辰,常需要秘药温养,要不怎么说一朝水滴,十年穿石呢。大多都要沉住心气的练,不在阳光处,有几次都出了岔子的。”“嗯,”老人轻轻点头,见纸上墨迹已干,便把纸折好揣进怀里,布满皱纹的脸抬起来,有了点笑意,“练武不可一蹴而就,你年少,停几月未必是坏事,他日暖阳照身,你再去试,说不定就可以写上新的字,再往前多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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