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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插进心脏的寒刀,林楠木哑口无言,把头埋得更低了,冲动是魔鬼,她得控制住欲要出笼的脾气。
她一件件摘衣服,够不到就用晒衣杆,耳边是老人和母亲对儿子心疼的念叨,“饿不饿?”“学习累不累?”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林立新还没洗澡就大喇喇坐在刚叠好的干净衣服堆上。
林楠木绷着根神经,把他推开,自己那件蓝格子衬衫被他坐在屁股下面,使了好半天力气也没拽出来。
常听人言,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根稻草。
“林立新,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情绪就在这一刻出走,火山爆发有没有殃及无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一刻,火山岩跟砂砾石毁灭性坍塌摧毁。
“这个家有你一天就不会好起来!”
林立新不敢言,人在状况外,林楠木却像疯了一样去扯他的头发,想让他从自己干净的衣服上滚开,她不恨这个弟弟,却恨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是鳄鱼嘴里的一根刺,她忍受好几年,事实是她还要继续忍接下来的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缥缈,像雾,抓不住更无法控制。
但它带来的伤害却远比家庭暴力剧痛十倍。
家里人以为是姐弟俩在校发生的矛盾,谁知林楠木开口是,“林立新,你知不知道你那辆车有多贵啊!”
“你不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你这样子的人最应该去体会零下十几度出摊到深夜,打小时工受人白眼的滋味。你成绩好你为所欲为,你是男孩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让人悲哀的环境,如影随形男贵女贱的思想,甩不掉也无法挣脱,林楠木就像阴角里的植株,拼了命生长想要博取阳光,可某一天还是被人断了根茎。
如此微弱的生命,不如败下阵来。
“我那辆小破车骑了九年,家里拿出一多半的生活费给你买跑车,你说丢就丢了。”
林立新:“当时给我买车子的时候妈是问过你的,你说你不要。”
像被抽空,缺氧般窒息,白灯落在她身上,身躯瘦弱矮小,“一次买两辆车,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终于说出憋了很多年的话,可她并没有感受到轻松,与之而来的是疲惫和对命运的无可奈何。她不是不想要,只是想起一贫如洗的家。
“你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就因为你的性别、学习好、上大学的命……所以就可以不珍惜吗。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了你的付出啊。”
冷玉珍并不了解林楠木,她会关心今年的肉价、菜品,关心哪里摆摊城管会撵人,再者就是儿子是上清华还是北大。
被生活磨平的女人,没了心思再花在女儿身上,她们的角色更像是摊主和兼职工,非母女。
冷玉珍说的话不比黄淑华刻薄,寒人心。
林楠木像站在洪水中央,她不向前也不后退,一身的固执,“我生下来是给你干活的吗?”
生下的女儿就是在她腿疼劳累的时候交替摆摊挣钱的工具人。
混乱不堪的局面夹杂着几声林福德的呜咽,像雏鸟无助惶恐的低鸣,那是世间最原始纯粹的声音。回到大地混沌之初,语言之前,没有六月寒般伤人的恶语。
林福德睁着浑浊的眼睛,在看她,在流泪。发颤的身子在想方设法靠近,林楠木却被冲昏了头脑,甩开了所有人。
她撞翻了的东西咕噜噜滚落,墙上的挂画掉了,地上没收的油画棒被踩来踩去,断成好几截。
林楠木不会看到身后的狼藉,以及滚在地上的红苹果。
那是爷爷对孙女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她唯一一次抛之脑后,老人心里那盏风蚀的烛火,灭了。他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没人知道他那含混的眼里在临终前看到什么,在回想什么。
回到最初点,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无声息的。
老人静悄悄的走了,心跳激起很快停止搏动,血液像条静止流动的河。
“老林啊——”随着一声巨响,人的第一声哭喊落地,啜泣像挥洒人间的甘露水,带来生命也带来离别。
林楠木跑到前面村子里,坐在河边在春夜里瑟瑟发抖。几只报废的破船靠岸,举目望去,田地和水岸边宛若没有上色的油画。
唯一的颜料是墨黑,几颗星从云后掉出来,眼前有了闪烁不定的光明,也许是水光也许是穿梭在水草丛中的萤火。
林楠木走在田埂上,天那么黑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发泄完了,等心情好点她就回家。给爷爷道歉,她会吃掉很多苹果,吃到肚皮圆滚滚。然后继续帮冷玉珍出摊。
她想起明晚的卤菜还没准备好,豆腐串还没串。
她该回去了。
芦苇荡里静悄悄毫无生气,黄土地泥泞,林楠木的鞋帮和裤腿上都是泥点。起身过猛,眼前一黑险些跌进泥潭里,坡道不高,心口突突跳起来。
莫名的不安涌上来,月光轻抚过树梢,绿叶窸窣。后怕席卷全身,她也不清楚这股紧张感来自哪里,莫名拔步的速度越来越快。
想要拼命将黑暗甩到身后,她往家的方向奔去。
没出村子,半道上遇见几个眼熟的长辈,老人挑着担子,“老李没了。”
“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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