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抄家(1 / 3)
马车辚辚,路两旁的梅子泛黄,紫薇花团锦簇,伯劳鸟蓦然飞远,枝头飘落几瓣翩红,随风飘零。
苏莜从袖兜里掏出帕子,拂去方才从车窗飞进来的一抹翩红。
小桔眼尖,发现不对劲:“姑娘这不是您的帕子?”
苏莜垂眼看去,这帕子绣着墨竹图的,是陈曦最喜爱那条。想是茶坊慌乱间,两人错拿了,“明日再去换回来,今日曦姐姐吓得不轻,先回府吧。”
马车哒哒行驶,小桔把手中的食盒打开,“刚出锅的红豆糕,这是往日姑娘最爱吃的,吃点东西压压惊。”
红豆糕香甜诱人,鲜艳的红豆点缀其间,却让苏莜想起刚才滴在脸上手上的血珠,浓烈血腥味犹存,她直犯恶心:“我不饿,收起来吧。”
江南水乡,房屋依溪而建,溪水千回百转,两旁杨柳依依,映衬着白墙黛瓦,婉约清扬。
平日多雨,为了防潮多是二层楼,檐廊马头墙吊脚楼却是寻常。苏府是个两进的院子,大门辟于宅院东南角巽位。
前头是采用四水归堂的布局,由四合房围成天井,院子里种着郁郁葱葱的美人蕉,后面是后宅住处,除了正屋两侧皆是木板厢房,父母住正屋,姐姐苏黛住东厢房,苏莜住西厢房。
回到苏府,苏莜直奔西厢房,小桔匆忙准备好沐浴的水桶,在里面撒满花瓣。方才姑娘沉默不语,看似镇定,手却不停地擦着沾染血的地方,力道很大甚至擦出了红印子。
温热浴桶冒着袅袅的热烟,苏莜快速脱掉带血渍的衣裳,踏入浴桶中,雾气氤氲,泡在温热的水中,闻着花的沁人芬香,她才觉得活过来了。
又用澡豆搓了三四遍,血腥味才散去。可脸上的粘腻感,似乎如何也擦不掉。
苏黛正倚窗绣花,看见妹妹急吼吼的样儿,心里纳闷,直到西厢房消停了,她才过来。
“怎得一回来就洗澡?”苏黛心中生疑。
苏莜瞥了一眼,泡在盆里的衣裳端走了,“今儿出门跟陈曦喝茶,结果一出茶坊就踩到马屎,那味道太冲了。”
苏黛温柔笑了笑,“你呀,快把头发擦干,一会儿该用午饭了。”说着拿来棉布,细细帮她擦拭头发。
苏家人口简单,每日饭菜都在正堂里用,苏莜看着喝鸡汤的父亲,心里暗道江都官场怕是要乱了,幸好父亲苏淮只是江都司户参军,并未涉及到盐税盐引子。
果然江都城闹得风风雨雨,傅蛰是当今的嫡亲表弟,皇上早朝后听闻他遭到刺杀,当场提笔怒斥淮南东路安抚使殷沛姑息养奸,治下不严,继而加派一名转运使行使监察职权。
江都驿舍中,傅蛰靠坐在官帽椅上,翻着手中的《后梁纪》,这是好友君实新编纂的第五卷,书中权谋智略,当得上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评价。
怀山提着冰鉴,放到官帽椅旁,往里面加了一盆子冰,“皇上听说您遭遇刺客的事,特意新派了转运使,这下子看江都那些妖魔鬼怪还敢作乱!”
傅蛰翻一页书,并未说话。那些刺客拳脚散乱,并非大族特训出来,无非做贼心虚的人是怕密信牵扯殃及,先乱了阵脚,不料竟一下踢在铁板。
皇上这次派淮南东路转运使,维护他是次要的,安插人手是主要的。毕竟先是丢税银,再是钦差溺水,这一连串的事遭了皇上的忌讳。
“那个钦差王图大人,一来江都就把案子拢了去,连卷宗都不给您看,昨夜还把密使跟名单一并带走了,弄得跟防贼似的。”怀山不平说道。
傅蛰拿着书卷,敲了敲他的头,“王图在刑部侍郎的位子待了十来个年头,若非刑部尚书古稀年岁有意致仕,他想上进一步,怎会钻尖脑袋接下这苦差事儿?”
再说皇上让他辅佐王图审案,护卫其安全,他恪尽职守即可。昨天见了殷沛,敲山震一震虎足够了,做得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傅蛰不想揽事,奈何王图大人是个急性子,一看名单顿时如获至宝,风风火火找他借禁卫军一用。
翌日,苏莜借着还帕子的由头,提着一匣子李记云片糕,朝着西街走去。
大暑在即,万物随之繁茂,物候感伏而鸣。暑热难耐仅巳时就热得像蒸笼,走了一条街,苏莜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一队官差打身边跑过,打头的骑着马,苏莜认出是父亲同僚,同为诸曹官的司法参军申海。
一群人浩浩荡荡快速行进,小桔接过匣子,拉着苏莜躲到路旁:“姑娘,这群官兵急吼吼的,怕是又闹出人命了?”
这群人朝着西街而去,苏莜心中隐隐不安:“咱们先去陈府。”
等走到西街的时候,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官差大声吆喝着,驱逐看热闹的群众,苏莜心里一紧,那方向正是陈府。
人群里指指点点,传来低声的议论。
“陈大人向来清廉,怎会贪图盐税银子?”
“这咱就不知道了,京城里急着破案,让人背黑锅也是有的!”
“可怜陈家的姑娘,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纪,要遭此横祸,哎,被抄家的官眷不是流放,就是沦为贱籍。”
苏莜心里一咯噔,她同小桔费力的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眼前的画面让她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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