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病变(1 / 4)
到了饭点,游轮餐厅层灯火通明。六万人轮流排队用餐,后厨的锅铲都要抡冒烟。
奥林匹亚号是舒适型客轮,餐食仅是家常菜,但胜在食材新鲜,种类繁多。热气腾腾得摆上盘子,端起紫菜汤大灌一口,劫后余生,再没有比这更熨烫要帖的饭。
重获新生的第一顿饭,大家越吃越感慨,越吃越咸——嚼着嚼着,眼泪都掉进了饭里,能不咸吗?
滑门移开,外面又进来一批人。
为首的女性逡巡着,忽然视线一顿,猛得冲出人群:
“团长!”
安娜跑过去,紧紧抱住霍鸢,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霍鸢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他去野星后,多亏有安娜雷厉风行,代管社团。与此同时,其他佣兵也凑上来,感激涕零地说:
“您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啊。”“团长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来,徒弟!快给团长磕一个。”
霍鸢摆摆手,坦言: “我只是负责执行。要感谢,应该感谢他。”
“谁?”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困惑。
唰得一下,众人转头看去。在露台边缘,墙角与阴影的交界处,缓步走出一道高挑身影。
还是那样微不可查的信息素,气味如Beta般轻漠,冷淡。但时隔半年,众人再见到他,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感觉到了压力。
青年的眉眼多了一抹不容忽视的凌驾感。
那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人,才有的气魄。
白司令。
众人脑子里嗡得一声,浮现一个念头:他不该来……也不必来的!
身为领导人,他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亲自过来营救……这份恩情,他们这辈子也还不完!
人群后方,陆鲟望见白翎,也瞬间结巴起来:“白,白……”
他下意识就像从前一样,叫对方的名字,却被旁边的父亲瞪了一眼,话再出口时,便变成一句嘎嚅的: “白司令……”
今时与往日,已经不同了。
陆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公会遇见对方,白翎尚且警惕而疏离。现在的他,早已游刃有余。
陆鲟偷偷瞧一眼。Omega劲瘦的腰靠在墙上,像一展绷而未决的弓。那些佣兵老将们围在他身边,年龄大他几轮,却各个眉眼素敬,殷切地递着手,给他敬烟。他年纪轻轻,指节扣着烟的姿态却很自然。薄烟氤过眉眼,他时不时点头,说话,准确叫出每个人的姓名,坦然接受他人的恭敬。
那场景,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而这一次,只是回归。
一把绷持的弓。陆鲟在心里念。
如果有人能拥有他私下的松弛,那该是怎样的幸运啊。
陆鲟并不敢奢望什么。他知道,白翎肯定要以事业为重的,否则,也不会和伊苏帕莱索联姻,成为帝国的皇后。但他抬头时,白翎正好转过眸,微微朝他颔首,算作招呼。
要时,陆鲟僵硬在原地,继而低下头,脸烫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学生:
“啊啊啊看我了看我了,他还记得我!”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这辈子值了!
他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男神都变强了,他也要加油啊。陆鲟心满意足地打了两份饭,回到舱室。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他陌生的室友。
万人长途旅行中,舱室的分配并不分三六九等。纵使陆鲟是公会著名小开,这会依旧要睡多人间。打开门,上铺的室友仍然蜷着,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鲟有些担心。之前,他们佣兵被特意嘱咐过,要照顾一下同行的普通人。监狱生活恐怖,许多人进去都会发疯,患上各种创伤应激和幽闭恐惧症。别看食堂那些人拥抱哭泣,拉手大笑,也有不少人缩在舱室里,双目木然,仍然不能从后遗症里摆脱出来。
陆鲟不是心理医生,但他知道,再严重的疾病,也得先吃饭。把饭盒放在小桌板,他敲了敲上铺:
“你还好吗?要不要下来吃个饭。”
对方缓慢转过身,露出黯淡的脸,萎靡地说一句:
“谢谢,我不吃。”
“那怎么行?”陆鲟一听就急了, “白司令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不吃饭,半途死了,那不是辜负他的好意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陆鲟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当时别上船啊,还占一个位子。那么多人想活,都没机会呢。”“又不是我愿意的,还不是被你们拽上来的。”男人恹恹地嘀咕一声。
陆鲟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别人救了他,他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用“拽”这个词,说得跟自己多不情愿一样。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放这种人上船,是不是禁制环系统出bug,弄错了名单。抱着疑问,陆鲟出去找到霍鸢。霍鸢手里有电子名单,根据房间号一搜,自动浮现信息。他确认道:
“没有错,你屋里那位beta,确实是帝国的紧缺型人才之一。他学术地位还挺高的,业界大牛。”
陆鲟不信。那不就是个颓废中年男吗,胡子拉碴,头发也不洗,哪有半点指点江山的气势。他不屑地问: “他是哪一行的大牛啊,别是野鸡充数的。”
霍鸢查看了下: “好像是研究什么……信息素风暴潮的。”
信息素风暴潮?
陆鲟呆住,“那不是帝都未解之谜吗!”
古往今来,不管哪个文明历史,都或多或少存在未解之谜。
帝国也有。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首都星的“电磁信息素风暴潮”。
这玩意在海洋气象学界,那就相当于数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物理界的薛定谔之谜——除非甘心为科学奉献一生的大佬,普通人敬而远之。
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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