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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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潞江大学北校门。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遇到这样奇怪的事情,或者是奇怪的感觉。就比如说,这个地方没谁能比我还要熟悉了。不仅仅是十几年前,我也如那些门前走门后过的学生一样,并且现在为了多照顾柿子,我还是会经常在这边儿总转悠。可明明已经去了那么多次,每次心情真的不同。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为什么我可以对一个地点或者环境可以生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带着这样的疑问,随后我轻车熟路般来到了目的地。这里的书籍和报刊真的值得我来看看,大学时期的那些爱好,比如泡妞啊喝酒啊,还真的未必有我爱看书多。  纸质的味道真让人感到舒适,特别是放久的书,像陈酿多年的酒似的。我随手从架子上掏出一本,《中医理论摘要》。简单翻了翻,我也根本看不懂,但好奇心应该是每一位读者必备的,我这样想。  “对了,明天的考试真头疼死了。”  “真羡慕你们,还有考试能考…”  “当然啦,你明天休息还要回家。”  靠窗边的几个大学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不时冒出一阵哄笑。我走来走去,发现如今的分类进行过重组,跟当年我上学时完全不一样。  “同学,打扰了。报刊之类的在哪啊。”  没想到我话刚一出,外头天气突变,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几位年轻人统统站起身,一位女孩用手指了指前面。  “在二楼,进去走到头,右手边的架子就是。”  “感谢。”  我轻点头,跟着他们就出了门,拐到楼梯便上了二楼。  柿子的亲生父母,是在一场火灾中不幸丧生的,而这个地点就是曾经的潞江出版社。我找了半天的报刊,也很难找到十五年前的,脑海中沿着王攀给我的思路,尽力去回忆当初的这些事情。  我拿了一些相关时间线的报纸,仔细逐字阅读后,也没有找到什么有关那场火灾的描述。  “万一,我觉得有人想杀了我。”  心里再次想到柿子的话,我不免打了寒颤。看着眼前一堆堆的报纸,我即感到惶恐,又感到疲惫。  1975年...没想错的话,事情大概就是这一年发生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最后一次跟边然进行催眠的时候,我怎么能梦到1975年,还梦到什么灭火器之类的。”  我自言自语道,像是脑子里哪根筋终于崩直了,连忙把身板坐正,小心翼翼地把眼前的报纸一张张重新合上。  那一年,柿子搬到我家,一开始我还不清楚起因是什么。我的父母都是潞江市本地的。两人都在福利院工作。我妈是清洁工人,我爸是院内的教务人员。后来他俩经常给我说,他们真的很希望生的是个女孩,而不是我这样的。我相信这话不是冲我来的。爸妈是在福利院工作了几十年,他们对于孩子的感知可能要比正常家庭来的深一些,至少在那个家家户户都必须有男孩的年代,老沈跟他老伴儿做出许多不同的举动。  将柿子接回家,是我能料想到的。我已经记不清柿子年仅五岁就倔强的脸容,但我现在都能模拟出我十来岁时的坏笑。总之,老沈太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尽管那会儿她被送到福利院才2个多月。  “外面下大了。”  正想着,那位大妈还是来了。此时我抬头一看,窗外的雨仍没有停,但天色已是完全暗下来。  只有在有空气的地方才适合抽烟。  我看着手里的烟盒,又多希望外面的月光这时候可以倒置在白墙下的走廊里,尽管地面上的几处褐黑色高低不齐,但心里想着老沈那张脸上的阴暗也许可以在此时被分割很明显。  老沈死的时候我不在。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我:柿子是这辈子他最大的运气,我只能排第二。  当然,都是一家人,哪会真的有什么排名。只是联想到老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如果还有假如。想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么一句,他也曾是我最珍贵的朋友,虽然他从未理解过我的每一次选择。  2000年9月14日。  柿子在我那间破屋子呆了三天,勉强才能正常的走起路来。这一天,我瞧她脸色恢复了以往的红润,只是眼神中还是让我感觉到一些锐刺。如往常,自从那天从图书馆回来后,我并没有询问柿子,包括李丽找她聊的那些。可能一方面我能通过王攀了解到,而另一部分,还是我不敢打破现在跟柿子这样稍稍回暖的关系。  我怕我一问,一旦又触痛到她哪里,这大半年的发展又全完了。说句实话,当我回想起潞江出版社的事情,包括那天王攀对我产生的一些质疑。我真的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真的是因为怕有人真的要杀柿子吗?  显然我没有。我跟柿子都是普通人,在社会上步履蹒跚,也没有跟任何人有深仇大恨,“杀”这这种字眼,如若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真的觉得很扯。但人就是这样,我可以用这样的理由去说服自己,更重要的是说服柿子,我要借机保护她。换个意思,指的是希望借此与柿子冰释前嫌。  “有几天没出门了,陪我出去转转吧。”  柿子看着我,竟然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作为回复。就在我犹犹豫豫时,她上前拉住我的臂膀。  “你应该忘了吧,我从小都很神经质,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我怕此后都会在不安中度过。”  柿子眨了眨眼,望着前面的大门轻声念起来。  “但爸的死,我不想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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