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物是人非（1 / 2）

离开的时候是一个清晨，初秋的微风中裹挟着丝丝凉意。少年余衍霖站在庭院内，看着赵叔把一件件行李搬上车，他的内心逐渐变得焦急，时不时跑到院门口，探头朝路尽头的丁字路口看去。

路口偶有邻居牵着狗走过去，每有车轮碾压落叶的声音，都会牵动他的心弦。

不一会儿，行李都已经上了车，程倚歌从别墅走出来，“衍霖，出发吧。”

“妈，再等一下。”余衍霖仍旧站在门口，耳朵张着，期待能听见熟悉的滑板飞驰的声音。

然而，他等的人最终也没出现，倒是等来了一块滑板。

许怡清和孙毅理走过来，无奈苦笑，“闹脾气呢。”

孙毅理将手上的滑板递给余衍霖，“小丫头昨晚自己装的，现在却在家闹别扭，也不出屋，非让我们给你送过来。”

少年接过滑板，才发现这是前些日子，两人一起设计的。那时候孙许言还不知道他要离开，画了两个版面，打算跟他一起滑滑板的。

“妈妈，等我一下。”少年人抬腿就要跑，没跑几步，却被程倚歌叫住。

“衍霖，时间来不及了，以后每个假期你都可以回来找叔叔阿姨和小言儿。或者，也可以让小言儿去找咱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余衍霖留恋地看了一眼路口，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车。

车子经过小院门口的时候，他隐约看见窗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头弹出车窗，朝着身影挥手，“许言，我假期会回来的！”

然而车跑得太快，他没有小姑娘落寞的神情转为笑脸，没看见她开门跑出来，追在车后，没看见她站在大街上大哭，直到被孙毅理扛回家。

那天他看着熟悉的街被自己抛在身后，踏上了飞机。

直到飞机降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直到他周围都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直到他妈妈的病突然严重；直到陪妈妈走过生病的那几年，几年内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后悔那天早上自己没有跑出去，

他后悔没有当面跟她告过别，

他从没想过两人最后见的那一面，是自己把她惹哭的场面。

他说过要好好保护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无论他怎么找，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

最后的一面不该只是窗口的匆匆一瞥，

他们拉过钩，

他们约定要再见。

约定的珍贵在于，它给予人等待的时间，给予人憧憬的希望，它是两个人一起的思恋。

直到成年那年，他才有机会再次踏上这片故土。

隐隐察觉到程倚歌拦着他回国的时候，他才在网上查到，失联那么久的孙家出了事。

叔叔阿姨已经不在，而小姑娘也不知所踪。

他回国没有告诉他父亲和爷爷，而是自己打了个车，说出这么多年熟稔于心的地址，便靠在后座看着窗外。

一路上他都心情忐忑，看着窗外已经大变样的城市，以及陌生的街道。

他不知道他们以前住的小区有没有变样，滑板场是不是还在？小时候每天路过的林荫小道是不是还那么惬意？

他幻想许阿姨会不会在院子里种着花，孙叔叔会不会在车库里修理被小姑娘拆坏的机械。

小姑娘会不会看见他下车，飞奔过来喊他哥哥。他们多年重逢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胡思乱想间，车在小院边停下。

斑驳的现实将他从梦境中强行拉回。他曾经住了三年的那个温馨小院，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原本种满月季和绣球花的小院里现在已经是杂草丛生，葎草爬满了院落。

外墙长满了爬山虎，遮盖住了原本亮堂开阔的门和窗，仿佛这么多年，这里的一切就被尘封起来。

他绕道到后门，当年和小女孩一起种下的那棵山楂树还活着，已经长高，上面挂满了一簇簇青绿色的果子。

满院堆积着枯叶，显然多年来都没人清理过。

许阿姨最爱干净，绝对不会允许枯叶一年一年堆积在院子里事。

这个院子承载了他和他们的太多记忆。

天气好的周末，许阿姨会做好甜品，泡上热巧克力，端到院子里。他们拿着书坐在太阳椅上读书。

不爱看书的小姑娘滑着滑板在周围转，时不时地把他拉过去教两招。

他站在后门的栅栏边上，静静地打量着这栋熟悉的房子。

那个小姑娘失约了，她没有等他回来。

那个属于他的家，也不复存在。

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隔壁在打理自家院子的大叔看见他，开口问道：“你是来买房的吧？”

“我不是来买房的，叔叔，这是我家。”他淡淡地说着。

“你家？”大叔狐疑地看了看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他家是有一个小子。”

大叔往他这边走了过来，细细打量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大叔感慨地拍了拍他，又继续回去收拾自己的院子。

余衍霖又绕回前院，数着地上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