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味线和三弦琴,各自不同的命运(1 / 2)
苏诺下了车,便看见一位身穿和服的女人趿着木屐,迆迆然走过来,朝他们鞠了个躬。
两人跟着女人进了小院,里面一间间厢房由木质门分隔出来。女人走到尽头的一间厢房门口蹲下,半跪着拉开门。
厢房里是榻榻米,面向院子的木门大开着,能清楚看到庭院中的枯山水,修剪得一丝不苟的五针松,以及院落边一簇簇盛开的无尽夏。
屋内的冷气十足,初夏的气候,窗门大开着,屋里仍旧凉飕飕。
厢房不小,一位艺伎打扮的漂亮女人坐在凹进去的榻榻米上,一手拿着三昧线,用银杏叶形状的拨子,在弹唱一首《岛歌》。
中间有一道格子木门。门关上则隐约可见,不影响厢房内的人谈事;门打开则可以直观欣赏。
从下车到走进包间,一切都写着一个大大的“贵”字。
这下要挨宰了!
苏诺暗暗在心里腹诽,徒有一种被仙人跳的错觉。
但既然答应了要请他吃饭,她也没多说什么,这点契约精神还是要有的。
余衍霖落座后,一直注视着苏诺。她的五官精致,眼睛尤是好看。一双深邃的黑眸后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易碎感。
她认真地注视着别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探究,想要看看这双眼睛深处藏着什么故事。
余衍霖第一次在发布会门口见到她时,单单被她看上一眼,便动了恻隐之心。
她似乎不太习惯榻榻米,一只腿盘坐着,另一只腿支起,显得整个人随意洒脱,眼睛看向弹琴的艺伎,或者说是看着她手中的三味线,逐渐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似乎自从两人在车上的对话结束之后,这女孩就一副兴致恹恹的神情,现在看这琴的眼神倒是十分有趣。
“对这三味线感兴趣?”余衍霖开口问。
苏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感兴趣,只是想到了些别的事。”
“想到什么了?”
苏诺没直接回答,眼神落到桌子上的宽口酒杯上,手指在杯沿上缓缓滑动,片刻后才说:“听说,这三味线和中国的三弦琴是同宗。同样是民族音乐的乐器,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现在有很多用三味线作为主要乐器的曲目,很受欢迎。而三弦琴却逐渐没落。”
余衍霖皱了皱眉,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感慨,但还是淡然道:“不是有南橘北枳的说法么?同样的种子,在不同的土壤下,长出来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那要怎么确定什么样的土壤才是最合适的?谁想成为枳呢?”苏诺话说得很慢,像是在与他认真讨论一个深刻的道理。
“橘有橘的好处,枳也有枳的价值。”余衍霖拿起清酒,斟满她面前的酒杯,一本正经道:“不管什么土壤,培养出什么果实。各自都有各自的用途,有各自需要背负的命运。三弦琴也不见得就没落了。”
苏诺闻言抬起眼皮注视他片刻,没再说下去。她不知道余衍霖是意有所指,还是随便说说。
人各有命,而有的命会因为一个事件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远离原本的生活轨迹。
苏诺轻笑了一下,坐正身体,拿起手机开始敲字。
余衍霖看着她,提醒道:“你还没说,你去书房做什么。”
苏诺没抬眼看他,敲击手机的节奏加快,过了几分钟才放下手机,朝他轻轻一笑,神情较刚刚要放松许多。
“就跟你不相信我一样,我也信不过你。在此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余衍霖看着她不由轻笑,出了门就不认账了?
不过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她若说出原因,势必会暴露自己的立场和背景,将刀子递到他的手上。
因此,在彼此相互信任之前,她不能轻易开口。
“那你打算,怎么让我知道真相。”
苏诺望向他,狡黠地笑了笑,“先吃饭,饿了。”
夜风轻抚,伴随着歌声和琴声,一簇簇紫阳花在风中翩跹,倒也很惬意。
苏诺低头看着手边的清酒,一朵糖渍樱花在酒中肆意绽放,如同无人野渡的横舟,随意漂浮,但失了舵手,迟早堕入深海。
本是春天的花,入了初夏的酒,一切都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苏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蹙眉轻咳了一声,而后随手翻开桌上的小册子,上面英文和日语写着整套料理的菜单。
她翻看了几眼便失了兴趣,安静的坐着听曲子,眼睛望着门外的院子。
服务员不一会儿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着几个花朵一样的碟子。碟子高低错落地摆着,像一个微型建筑群。
余衍霖看着对面的苏诺先是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看了一会儿,经过了片刻的抉择,夹起一个碟子中的豆腐放入嘴里,神情顿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吃完舔了一下嘴唇。
这一系列动作像极了一只优雅高傲的波斯猫。似乎是被美食治愈,苏诺的神情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回味了片刻,眼神转向其他几个碟子。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种说法,人类联络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一起吃一顿饭。
他再抬头看向苏诺。或许,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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