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打春之后，天气一天胜似一天的暖和，也下了几场细雨。

李老汉夜里着了凉，白天像遭了瘟的鸡，耷拉着脑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再有一个月该下稻种了，还比照往年，种两季水稻”李老汉揉了一把额头，吸了吸鼻子。继续对大儿子说道“这几天你带着老二老三再去田里看看，田坝上的野草该拔的拔了，田沟也再掏一掏”

李大郎应了声好

李老太便也嘱咐大儿媳“老大家的也去村里打听打听，谁家有多的种蛋，拿上20个鸡蛋去村里跟他们换一换，等再暖和一些，孵点鸡崽子”

刚出了正月，还没到能播种的时候，便没有多少农活。李老汉家的院子在村子里也是数得上的宽敞结实。一家都是勤快人，李大郎与李二郎也只差了两岁，兄弟两常常忙完田地再去县里找零活，五文十文的攒，李老太年轻时也常接些缝补的活，两个儿媳也都勤快吃苦，闲时拿了针线绣些简单的荷包，打些络子，拿去县里绣铺寄卖。

绣铺的掌柜是京里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因主母病逝，得以回乡，拿着前半生攒下的月银，加上主家给的回乡赏银，来了江州蠡湖县。

绣铺娘子姓吴，吴娘子原本是蠡湖县枞官村人，因家中亲人去世，便留在县中开了这间吴记绣房。铺子不大，除了卖布料，吴娘子也会裁衣，再有些手巧妇人姑娘寄卖的针线活，小铺子倒也齐全。

李家除了三兄弟，还有个幼妹，刚满十二，聪明伶俐，家人喜爱，除了做饭洒扫，家里人轻易不让下地，这也是李家小妹长得白皙的原因，李家小妹，取单名芸，村里人多唤她芸娘。

村子叫安阳村，谈不上富庶，倒也没有赤贫之家。村里虽杂姓多，大家一处住着多年，虽有嘴皮子打仗的时候，又都是老实庄稼人，今天你给我把葱，明天我送你颗菜，有事情都来伸把手，一片宁静祥和。

“娘，地坝边的荠菜都老了，今天我跟桃花去的村后的山边找了些，改明儿再想吃就难了，好些都开了花”

李老太接过芸娘手上的篮子，忙放下，又转去廊下拿来竹竿上晾着的毛巾，慈祥的眼神透着笑意和怜惜

“快去洗把脸，中午让你大嫂给你做荠菜粑”

“诶，大嫂做的粑粑最好吃了”

芸娘接过毛巾，脸上满是笑容，笑着应了。芸娘个头不好，秀丽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嘴唇不点而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笑起来右颊有个梨涡，又显得格外可爱娇憨。

快晌午了，李大媳妇拿了篮子镰刀去了屋后的菜园子。

李老汉一家都是勤快人，菜园的菜垄收拾的齐齐整整，不见一丝杂草。媳妇们也都肯干，两垄萝卜，两垄白菜，一垄大白菜，再有一垄种了韭菜跟大蒜。

这个时节菜园子还有很多菜能吃，不费多少功夫就掐了一大把的豌豆尖，割了把韭菜，又砍了颗大白菜，抱起来回了院子收拾。

芸娘端了小凳子，塞给大嫂坐下，自己也坐下，顺手一起收拾菜。

李大嫂手上不停，顺口说道

“你别收拾了，刚洗了脸，坐下跟嫂子说话就行”

李二嫂细细剁了赶早割回来的青草，拌了米糠，兑了点泔水拌匀了，去院子西边僻出来的鸡棚里喂鸡。

李老大劈柴，李老二老三去县里扛包挣零工去了，要到傍晚归家

此时，家里就是李老汉老两口，李大郎夫妻，李二嫂，李芸娘在家。

“老大媳妇，中午荠菜做了粑粑，韭菜炒些鸡蛋，炒个豌豆尖，再削三个红薯，抓把苞米，兑点糙米熬成粥”

想了想，这些人怕是不够吃

“再切些去年正月剩的咸肉，合了白菜”

“娘，够了的，”

一顿忙活之后，一家子吃了午饭，村里洪安奶奶约上老韩婶子来李家拉家常，三个小老太太东家长李家短的说了一会儿，李老太回厨房拿了背篓和镰刀跟洪安奶奶她们出了门。

“芸娘下午就莫出去了吧，打春了，太阳晒多了黑人了”

“诶，娘放心吧，我下午跟桃花她们一块儿在屋里玩”

打了春，虽然还不十分忙碌，但家家户户都扛着锄头铁锹下地了，除草的除草，挖沟的挖沟，为即将到来的播种做准备。

芸娘跟着大嫂二嫂在菜园里忙活了一会儿就回了家，李大嫂捡了一篮子鸡蛋去村里换种蛋了。李二嫂提了簸箕去割草，留着剁碎了煮熟晚上喂猪。

“芸娘，咱们来找你玩啦”

听到桃花的声音，芸娘快速出了屋子“哎呀，你们拿的啥”

“我跟洪康带了花生蚕豆，桃花拿了山芋，咱们下午在你家烤着吃”

洪安举起布兜子给芸娘看，憨憨的脸上满是笑意。

洪安跟洪康是堂兄弟，住在村口的塘边不远，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洪安是洪大叔的儿子，洪康是洪二叔的儿子，兄弟两都是生的独苗，从小一块长大，好的一个人似的。

洪大叔兄弟两却截然相反，洪大叔早年在县城百家福酒楼做跑堂小二，人机灵能干却又老实本分，干了十来年，很得店老板看重，便聘了做掌柜的，店老板去了外地新开的店坐镇，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