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英雄殇（1 / 1）

“九曲兄竟然真的差点重伤了那白发仙！”雷无桀咽了一口唾沫。

若是没有亲眼看到——一个“九品武者”修为的人正面击退甚至险些重伤了一位“逍遥天境”的人，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却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萧瑟与唐莲他们也瞪大了眼睛——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同样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两人当中一位是天下第一大城——雪月城的大弟子，另一位是当代百晓堂堂主的徒弟，皆可以说是博通古今，见多识广之辈。

可如今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却当真刷新了他们认知的底线。

“这，就是鬼谷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自己的师门谈及到鬼谷时的讳莫如深，而那时师长眼中所蕴含的崇敬，向往甚至隐隐之中的些许忧虑，如今他们也品味出些许滋味来。

一个“横”之一派的鬼谷门人今日单凭这战绩便足以名动天下！成为这江湖之中一等一的天骄，那全鬼谷的体量又当如何惊人！

观战之人的心中都莫名的有些兴奋，他们知道——这一战，注定将载入史册，因为——

在这以武为尊的江湖与世道之中，第一次出现——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弱者对于绝对强者的成功反制！

而他们——将会是这场战争的亲历者和第一视角的观众——

天变——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另一边，白发仙与李无阴处。

“因为弱小而失去生存权利的江湖——只是你们以为的江湖罢了！绝对不是——我要的江湖！”李无阴回答。

他的语速很平缓，任谁也听得出他话语中蕴含的笃定与不移。

“哦，是吗？你口口声声说这不是你要的江湖，可是你又能怎么办呢？

是！我承认，先前你的那些手段确实差点重伤于我，要是我再迟一点，要了我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呢，得益于我远超你的修为，我依旧毫发无伤的站在你的眼前。

江湖这破地儿就是这样——它只论结果，不管过程——

所以你先前明明只是差了一点儿，可结果就是差了许多。

如今你已经黔驴技穷，差不多连性命都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可你又能如何？

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张口闭口就是创造“我要的江湖”，就是总想要改变着江湖传承不知多少年的生态与秩序，就是想着行侠仗义，为弱者发声……

你们想要的太多，想的又太美，你们身上的朝气与那种清澈的愚蠢和这个江湖格格不入！因为！你们想要的这些东西——

根本就不是属于弱者的词啊！”

白发仙的神情莫名激动——面前的这个鬼谷小辈让他回忆起来了他的少年——或许年份有些久远了，他也有些记不清他的少年时光了，但那时的他应该也做过这种梦吧？

可是这江湖之中又能容得下多少少年郎清澈的梦想呢？

江湖啊江湖——明明仇杀，勒索，绑架……这些暴力而又负面的行为才是江湖的日常，可偏偏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做着行侠仗义，为弱者发声的美梦。

白发仙此时站立于另一个保存还算完好的建筑的屋顶之上。

而这栋建筑下方的不远处就是还陷在幻境之中没有出来的冥侯和月姬。

白发仙看冥侯与月姬此时表情庄重而又虔诚，想必已经陶醉在鬼谷幻术为他们编织出的美梦之中。

不过现在没有人管他们俩啦，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白发仙与李无阴的身上，这场本来就不公平的战斗，终于要以这样的结果落下帷幕了吗？

“哈哈哈哈！！”李无阴仰天长笑，笑的连身体都止不住的抖动。“哈哈哈！！”

白发仙的脸色难看起来，这种仰天长笑的嘲讽他又不是没在那家伙那里见过，甚至可以说——“在某个人面前仰天长笑”这种行为是“鬼谷”的保留项目了——

鬼谷的那些家伙一旦觉得对方是个没脑子的傻货，就会这样大开嘲讽。

可问题是——他说错什么了吗？这江湖就是这样——年年如此，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白发仙的答案是——是的。

从那些旧人身上学来的手段，稳重，心黑，不论善恶终究没有让天外天的情况变得更糟不是吗？

哪怕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哪怕这些鲜血来自许多不同的人。

他不过是从江湖的那些旧人的身上接过了这份传承，也接过了那份责任——

这江湖之中只有化不开的黑和伪装成白的黑，所以他们这些人为了他们想要守护的一些事情便也只能举起屠刀朝向另一些人。

白发仙此刻也搞不懂自己的心了——他想要否定对面那个屡屡创造奇迹的小辈，却又不由得因为这小辈此刻的行为开始有了一些憧憬。

然后白发仙又把生起的憧憬扼杀在摇篮之中，似他这样的人，到了这样一个位置——最怕的，就是不切实际的“希望”。

“唉！”白发仙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

这江湖终究是——“一入江湖岁月催，少年执笔英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