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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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积薪,也就是子粱先生,这几日都住在城里晚辈家中,他年事已高,尽管昨晚城里十分喧闹,也没有将他吵醒。

直到今日早上起来,他的晚辈很是一番叮嘱,让他千万不要到街上去,说是外面出大事了。

他的晚辈去了县学,本来中午就应该回来,但一直到了下午也没见人影,子粱先生放心不下,便带着仆人往县学赶去。

街上变得十分冷清,百姓无一例外不是行色匆匆,要么躲藏起来,要么举家逃难,穿着黑衫黑甲的秦王府士兵肆无忌惮地纵马疾行,在去县学的路上,子粱先生都躲避了好几次。

血迹随地可见,时不时还能在街头巷尾看见尚未结束的零星战斗,原本城中巡逻的府军在黑甲军的围攻下,已经没剩多少了,只有少数脱掉盔甲,藏进了认识的百姓家中。

县学在城北,子粱先生到达的时候,看见诸多县学生员被扒掉上衣捆绑在了墙边。

还有些生员的尸体就随意被扔在县学外的地上,前些年才修缮过的县学已经被拆了一半,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都深深触动了子粱先生的内心,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期。

子粱先生出生于大雍立国以前,那时天下纷乱,刀兵四起,他见过乱世的凄惨模样,也看见大雍崛起到一统中原。

相比与长辈身份,作为一生都在教书育人的师长,看见一府县学成了眼前模样,愤怒地往大门走去。

认出他的县学生员,被堵着嘴没法说话,只能用力摇头,希望子粱先生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地方。

但他没有丝毫胆怯,径直踏入大门,里面的一幕更是让他怒火攻心,十几个生员被绑在柱子上,上半身尽是血肉模糊的鞭痕,一个个低耸着脑袋,已不知死活。

“你们这些反贼没读过圣贤书吗,竟敢在县学造次!”

子粱先生一把年纪,嗓门倒是不小,人来人往的县学大院里一时间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有县学的教导连忙小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子粱先生怎么进城来了,赶紧回乡下去,现在城里不安全!”

打开教导伸过来的手,子粱先生皱眉看着这个教导,“你现在是投了反贼?”

教导一跺脚,“先生,学生能怎么办嘛,不帮秦王做事,那几个生员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紧接着又是几个县学的人跑来,想要劝离他。

恰在此时,朱境水走下楼来,看见县学的人围成一堆,冷哼一声,“不做事?”

回头看见朱境水以及他身后的黑甲兵,这些县学教导、生员脸色一变,连忙将子粱先生挡在身后,“朱将军,学生们马上就将事情办好。”

“那老头是谁?”朱境水晃着脑袋,是个人都能看出这老头有问题。

有教导走上前,陪笑着说道,“这是以前县学的师长。”

“你是何人?”子粱先生挤上前来怒斥道,“残杀生员,逼迫教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有王法?”

“老头子,你听清楚了,从今日起,秦王府的规矩就是王法,”朱境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这老头赶出去。”

“荒谬,萧盼乱臣贼子,也敢言称王法,如此倒行逆施,尔等必不长久!”

几个教导连忙拉开子粱先生,“先生不要说了,快回家去吧!”

“慢着,你这老头胆挺肥啊,来人,拖出去杖杀!”朱境水暴虐之人,可没有尊老的品质,此人敢骂秦王,他就敢杀。

身后兵丁立刻往前涌去,就要将其拖出去。

县学的教导们一听要杀人,再也顾不上其他,赶忙求起情来,“将军,他可是子粱先生,万万不能杀的啊!将军吩咐的事情我们都照做,只求放子粱先生回家。”

朱境水读过书,也听说过子粱先生的名号,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武夫,根本意识不到子粱先生的分量,反而好奇问道,“这么说他很有才华?”

“子粱先生学富五车,就是殿下都要以学生相称,将军杀不得啊!”教导们依旧苦口婆心地规劝着朱境水。

朱境水转了转眼珠,“那这样,本将军也称你一声子粱先生,你呢,为我家秦王殿下写一篇檄文,那本将军不仅放你回家,外面那些跑去知府衙门闹事的生员,也可以回家。”

“怎么样?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要让他给秦王写檄文,这个要求直接把子粱先生气笑了。

“萧盼其人枉顾纲常,悖理伤道,残害无辜,太平时日无妄兴兵,大街上死者露尸不掩,生者奔亡流散,逆人之大罪,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之辈,也配老夫为其执笔?”

子粱先生越说越激动,直至仰天大笑,指着朱境水怒喝一声,“可敢取纸笔来,让老夫手书一篇讨逆檄文!”

子粱先生硬气十足,身边的县学教导想要捂他的嘴都捂不上,只能抱着他往门外走。

朱境水气炸了,何时有人这么指着他的脸骂过?

“来人,把这老匹夫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是不是比嘴硬!”

话音刚落,黑甲兵一拥而入,不由分说的将子粱先生拽走,一路拖到县学大门外的牌坊下,用拇指粗的绳索将双手绑住其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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