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芋（1 / 2）

隔壁的胡婶子昨天回到家后表情诡异地嘀咕了一晚上。

“怪啊，真怪。”

虽然贺家媳妇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穿衣打扮一点儿都没变。

尤其是在河边，从前的林氏……倒也是那么凶巴巴……没什么不对，可她就是觉得贺家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想着，胡婶子收拾铺盖的动作也停了，半跪在炕上直勾勾地盯着墙面发呆。

她闭上眼睛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仍然是不对劲。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胡婶子一向起得很早，但大儿媳妇起得比她更早。

大儿媳妇沈氏一大清早便看到自己婆婆边系裤腰带边往院子外边走，还来不及问她去干什么，就看到婆婆弯低了腰，然后悄没声靠在了隔壁贺家的墙上。

沈氏拿着大勺的手当场僵住了：“……她这是干啥呢，跟做贼一样。”

胡婶子扒拉着一条篱笆缝往里看去。

只见贺家原先空荡荡的院子里堆了一堆小山似的土疙瘩，林芸兰正在支使着三个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

浑浊的水一盆盆泼掉，那堆土疙瘩也慢慢地露出了褐色的表皮。

一个个圆不溜秋的，连最小的也有成人拳头大小，大的更别说了，足足比得上人的脑袋那么大。

胡婶子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认出来林芸兰手里左右倒腾的是什么东西。

自大周朝开国以来，国泰民安，赋税公平，徭役少见，百姓安居乐业，饥馁之年久不复矣。

距离上次饥荒，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代人。

胡婶子也只有在她父辈那里才听说过从前有年饥荒，饿死了多少多少人，树皮被人扒得精光，石关村百里之内寸草难寻的故事。

现在的胡婶子过得是太平年里的太平日子，她不认识野生魔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娘，你干啥去了？”大儿媳妇沈氏好奇地竖起了八卦耳朵。

胡婶子一眼都没看儿媳妇，径直往屋里去了，“做你的饭，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留下大儿媳妇沈氏独自在厨房忙活着一大家子的饭食。

沈氏低下头撇撇嘴，不说拉倒，反正她都看见了，不就是老爱盯着贺家媳妇看，等着看人家闹笑话嘛，有啥藏着掖着的。

林芸兰倒是没想到有人会对她这么上心。

魔芋数量不少，全部清洗泡起来是个力气活，还好院子里有口水瓮，拿来装魔芋正好。

然后把昨天烧好的草木灰拿出来，洒了半袋子进去。

另一边的贺之妙悄悄地把大哥拉到了角落，她指着箩筐里一件刚做好的新衣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哥哥，坏……女人说要把衣服给我，你说……她安的是什么心？”

“给你？”贺之靖狐疑地拧起了眉头，他双手沾满了草木灰，还没来得及洗。

不敢上手触碰，只能大致的看了几眼，是块从前他从来没在家里看见过的崭新布料，上面唯一的痕迹是细细密密的针脚。

林芸兰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没有嫁妆，只因她和家里闹了别扭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给带着三个拖油瓶的贺昀。

林爹一气之下放下怒言，她要想嫁可以！

除非林芸兰不带走林家一针一线，净身出嫁，断绝父女关系，他才同意这门婚事！

林爹起初本是为了恐吓女儿，好让她知难就退，放弃吊死在贺昀这棵歪脖子树上的想法。

没想到林芸兰的决心如此坚定，苦思一夜后，当即红着眼睛做出了割舍！

林爹是被割舍下的那一方，被气了个半死。

父女两人的性格一脉相承的强硬倔强，谁也不肯向谁低头，故而林芸兰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果真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空空荡荡的箱子里装着的全是她平日穿的旧衣裳。

这些几乎都是石关村人人都知道的，人人都笑说村里十年难出一个离经叛道非要往火坑里跳的林芸兰。

明明娘家跟夫家同住一个村子，当时林芸兰落水，也只有她娘林张氏肯来看。

贺之靖抬眼，望了一眼屋外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的林芸兰，此刻正无暇分心顾及其他。

他放心说道，“没事，你穿吧，别忘了当初她娘可拿走了咱爹全部的银钱，回头她要是诬陷你偷东西，哥哥给你作证。”

贺昀当时给出的五十文，在三小只眼里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殊不知，一匹布三丈二，最普通的麻布都要一钱半一匹。

五十文，连半匹麻布都买不到。

一想到这钱是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却被林芸兰这个坏女人胡乱糟蹋。

明明坏女人的衣裳还那么新，根本没有做新衣裳的必要，贺之妙忐忑不安了一早上的心瞬间就沉定了下来，她珍惜地摸着那件已经做好了的衣裳，“好，那我就拆了给你和弟弟一人做一件短衫！”

贺之靖瞄了一眼那衣裳略略鲜艳的颜色，赶紧制止，“别！妹妹！你给你自己做便好了！”

“我和之诚的衣裳缝缝补补还能穿！”

……

魔芋前期清洗工作总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则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