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另一种方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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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是家里的老幺,又在西北这么些年,那脾气可谓是叶家人捧在手心里宠出来的。

尽管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许多年不曾回过京了,可也知道那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叶朝这脾气虽不至于在那里吃亏,但只怕也是受了委屈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伸出手去将叶朝拉上马:“没事,过几日咱们就杀了那帮狗贼回家!”

说罢,招呼着剩下的人回了营。

*

叶千嶂将军营扎在瓜州城外十里的地方,依山而建,不远处还有水源,看地形倒是复杂,易守难攻。

但如今叶家军大多都有伤,物资又匮乏,没受伤的只怕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心里或多或少缺些气势。

他们对于叶朝的到来,一开始都是高兴的,可当他们明白叶朝是一个人回来的时,那股高兴又灭了下去。

叶朝心里清楚原因,可她暂时想不到办法,也不敢去提,怕提了更打击大家的信心。

甚至她都不敢在两个兄长面前提起叶侯来,连伤心也不敢,只能咬着牙憋着哭声,将伤心化作愤怒!

叶千嶂和叶相逢何尝又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知这丫头方才有多猛,把我也吓一跳。”叶相逢想缓和一下气氛,又笑着去摸了把叶朝的头,道,“快两年没见,这身手不仅没退,还比从前厉害了,二哥很是欣慰。”

叶千嶂也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温声道:“祖母她们可还好?”

叶朝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嗯”了一声,报喜不报忧:“都好。我走的时候,姩姊还叫我替她问大哥二哥好,问父亲安……”

话音未落,她眼泪啪嗒啪嗒就滴了下来,悄无声息的。

叶朝察觉,又连忙抬起手臂按住眼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跟着叶相逢回来之前,她在心里给了自己无数遍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能在兄长们跟前撒娇,不能提起叶侯,不能哭。

可她在自己亲人跟前,就是忍不住。

尤其是当叶千嶂和叶相逢摸她头的时候,从前在西北的记忆一瞬间冒了起来,无论她如何控制,如何摁着,就是摁不住。

她想起两年前离开西北时,叶侯拽着她的马,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惹事,不要节外生枝,要多跟她姩姊学学温柔和规矩。

当时叶朝不爱听,说他比老妈子还嘴碎,她母亲定是嫌他话多才不肯跟他一道来西北。

气得叶侯要撸袖子来揍她,她扯紧缰绳大笑着跑了,马蹄扬起灰尘溅了他父亲一脸。

她记得叶侯那脸被西北的太阳晒得黢黑黢黑,只剩双眼和牙还是白的,严肃时很凶,底下人都不敢造次,叶朝也不敢。

可他也有温柔的时候,会在带着她巡营结束时,同她一道坐在沙丘上。父女两个就着落日,吃着肉干,小酌两口。

那酒比辽东的烧刀子还要烈,叶朝不敢喝多,只敢浅尝两口。

还会在巡营回去的路上,跟叶朝说他和她母亲相遇的故事,说了千八百来遍,叶朝都听腻了。

她那时什么也不懂,只会说:“得得得,我晓得您是想念母亲了。既是想,那咱们就回去呗。”

叶侯就不说话了,仰头看着只有大漠里才能看见的星辰万象,严肃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哀伤。

若是能回去,他又何尝不想回去呢?

可是边防不稳,蛮夷时常来犯,京城里又满是忌惮他们的人,他回去了睡不安稳,那些人也睡不安稳。

他就只能把自己扎根在西北,成全了那些上位者,负了妻女。

如今他能回去了,却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回去。

叶朝想起那些事来,哭得气息凌乱,却半点声音也不敢有。

叶千嶂兜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揽进怀里,按在胸膛之上,什么安慰的话都不曾说,只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紧绷着脸,眼尾通红。

叶相逢没他那么好的定力,只得背过身去,扬起头来,用力将眼泪给眨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叶朝哭累了,趴在叶千嶂胸前睡着了。

她赶了这么久的路,路上还要防着追兵,时时紧绷着神经,大多时候就算换了梁觅守夜,她也闭着眼不曾睡着,一夜一夜熬着,小脸熬得蜡黄,眼眶底下更是乌青一片。

梁觅时常瞧在眼里,却只敢在心里心疼,挂在嘴上不仅会被叶朝无视,说多了她还会不耐烦。

如今在兄长们跟前,勉强算是回了家,心里放松了,疲惫一下子涌上来,终于睡着了。

叶千嶂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才发现她轻得不像话,好像抱着一把骨头。

“这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叶相逢道,“父亲要知道了,不知该多心疼。”

他们一家子捧着长大的姑娘,本该在锦绣丛里无忧无虑的长大,嫁个心仪的人,生个一子半女,稳稳当当的过一生。

可因她生在叶家,她就得跟别的姑娘走上不同的路,背上不同的责任。

叶千嶂没说话,只沉默着替叶朝牵了牵被子。

然后他又起身,拉着叶相逢出去了:“去你帐里说话,让她在这儿好好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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