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原因(1 / 2)
“你瞧你,又自轻自贱是不是?”老太太看她一眼,又道,“从前我就与你说过多回,你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切忌妄自菲薄。纵然你与贺家哥儿再不相配那也是缘分的问题,是非对错哪里又在你?”
徐宁垂了垂头,认真听训。
白露和霜降取了茶具来,一一摆放在了黄花梨嵌理石牡丹团花小方桌上。
白露闻言也笑道:“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少些自信,总爱装不在乎。”
被老太太训诫还好,如今听白露也这样说,徐宁顿觉脸上挂不住,红着脸小声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霜降也笑道:“比起能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事,面子值几个钱?”
老太太又隔空点了点徐宁的头,道:“我这俩丫头都比你看得清。”
徐宁垂下头,嘟了嘟嘴不说话了。
老太太又挥了挥手,打发霜降和白露下去,只留她们祖孙二人说话。
铜壶里的水是开的,徐宁一面温杯洁具,一面又听老太太道:“白日里祖母没让你说的话,祖母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徐宁轻轻点了点头,用竹镊子夹起杯子在抹布上将杯子表面的水渍擦了去,又道:“我不明白,祖母既给了话要让方家来带走人,为何还要让霜降带话给大伯母,让她自己……”
当时老太太给霜降的原话是:“倘或晚姐儿好好的,我既往不咎,让方家与沈家自己解决。倘或晚姐儿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她自己了断。”
老太太听出她话中犹豫,笑了一声:“你猜猜。”
徐宁闻言,往紫砂壶中投放茶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拧起眉来,一面放茶叶倒水,一面沉思了好半响,才道:“是为了从前大伯父的事?”
老太太听了,赞赏地看了徐宁一眼:“难为你还能想到从前的事。”
她顿了顿,忽然将赞赏收起来,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大伯父?”
祁门工夫茶的头遍水不能要,徐宁动作极快的将茶洗过,随后又注入开水,才将第二遍泡出来的橙红的茶汤分入品茗杯里。
她将其中一杯送至老太太跟前,轻轻点了点头:“记得。是个温和的人,见了我们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从未见他动过怒。”
老太太点点头,长长叹道:“是。你小时候瘦瘦小小的,不爱往人堆里凑,你那个姨娘又不将你当回事,他见了,对你就总要多疼爱些的,还劝过你父亲,跟他说家中子女多,最好一碗水端平,否则容易生出事端。可你父亲总觉得他啰嗦,不爱听。”
徐由俭和徐应俭并非同一个姨娘所出。
徐应俭是徐老太太的婆婆,也就是老国公母亲屋里的人,自幼伺候在老国公跟前,是有些情分的,只可惜福薄生下徐应俭就撒手走了。
那时候徐老太太在调理身体,不便照顾小孩儿,老国公的母亲瞧他可怜,便放在自己屋里养了。
至于徐由俭,他姨娘生了他时就想让徐老太太养的,老太太想着他姨娘分明还在世,她把人抱过来,一日两日还好,日子久了还不得生出怨来?便拒了。
等后来徐由俭懂事了,他姨娘病逝了,徐老太太才在老国公的央求下,把人接到了自己屋里来。
哪里想同样是徐家的水土,却养出了截然不同三个的人。
“你大伯父是个心思敏感之人,从不在人前动怒生气,也不让人瞧他不好的一面。”老太太端过杯子,闻了闻茶香,轻轻道,“连你祖父都说他心思深,并非好事。可不就是如此……”
太平一年冬,老国公病逝,新帝亲自吊唁,对徐家来说是莫大的恩宠。
可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徐应俭就自尽了。
也是投的井。
徐老太太苦笑一声:“我原以为你晚姐姐那时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哪里想她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才要死在那里。”
徐宁认真听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裴衍来。
昨日晚上,他为何忽然提起“那条手帕”来?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徐宁皱了皱眉,听得老太太继续道:“你大伯父走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大伯母,我想他是与她说过什么的,不然英国公府被抄家,她反应不至于那样平静。我也问过她,可她不说。”
只在徐老太太拒绝为英国公府求情时,她古怪地笑道:“没关系,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也提醒过父亲的,他不听的。母亲,徐家又还能苟活几年?”
当今不是先帝。
在生死存亡之际,世家大族的力量是国之利器。可如今太平盛世,国之利器就可能会成为噬主的利刃。
何况王权分散,当今又是个疑心极重之人,如何肯乖乖让利刃噬主?
“我想着她若自己了断,能打消当今心头的疑虑,也能成全他们一家三人在底下团聚。”徐老太太放下茶盏,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可如今细细想来,以你父亲的品行,当今就算不怀疑,徐家也没几年了。”
徐家不如从前了,徐由俭却不知收敛,宠妾灭妻,还叫人告到了御前去,德行有失,不就正好可以做个杀鸡儆猴的鸡吗?
徐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祖母,父亲那边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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