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祖母(1 / 2)
老太太动了气,是要训话的。
徐宁垂着头,乖顺站好,想着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训够了,今晚这事儿就过去了。
进来前,她就从霜降那儿听说了,去救裴衍那段时间里,徐老太太因担心她的安危,一趟一趟的让人打听着,生怕她出了事,有两回坐不住了,还打算亲自出去。
但老太太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徐宁猝不及防。
她语重心长道:“这几年你在我身边长大,嘴上虽不说,但我知你心里是个有主意的,渝州那边的亲戚们也都夸你,说你被我教养得很好,将来定是有出息的。”
徐宁立在那儿,错愕地看着老太太,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灯火昏黄,她看见老太太布满褶子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还有一些恰到好处的心疼。
徐老太太也看着她,仍是语重心长:“她们都不知道,我并未教养过你什么,你这样有出息、有主意都是自己长的,这是好事,可祖母每每看着你这样听话懂事,心里也担忧。”
陈妈妈站在边上,像是赞同一样,忙不迭地直点头。
徐宁心里不适,开口时语气里都带着惶恐:“祖母……”
她祖母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知你做什么要冒险去救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可是丫头,人命最是脆弱的,稍有不慎就没了,你自个若不爱惜,又能指望谁替你惜命?”
说到这里,徐老太太顿了顿,才又苦口婆心道:“祖母心疼你,能替你爱惜一回两回,可祖母年纪大了,将来若是走了,谁又能替祖母爱惜你?凭你老子娘?”
后面的话,老太太不说了,屋里几个人却都听得明白。
偌大的晋国公府,只有徐老太太是自心里替徐宁打算的。
徐由俭和邹姨娘?
他们若是在意徐宁,当初又怎会舍得让她随了老太太回渝州,而不留在自己身边教养的?且这些年都不曾过问半句的?
徐宁被“训”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格外不适应,别别扭扭半响,才真心实意地低头说了一句“孙儿知错了”。
徐老太太便知她是听进去了的,于是什么都不在说,一面挥手打发她下去,一面又嘱咐陈妈妈和叨叨好生伺候她歇着。
徐宁本还想留下来同霜降伺候老太太重新歇下。
老太太却不让,让她赶紧回去歇着,明儿还得赶路。
徐宁只得出去。
祖孙二人住一个院,但徐宁住对面,还得穿过院子。
陈妈妈提着灯笼替她照着脚下的路,抬头见她抿着唇不发一语,还以为她是在同老太太置气,又操心道:“老太太话是严重了些,可都是担忧姑娘的,姑娘该好好听听才是……”
“陈妈妈,”徐宁打断她后面的话,“我没那么不知好歹。”
她只是从未切实地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怀,一时不适应,不知该怎么办而已。
陈妈妈不在说话,引着徐宁回了禅房,同叨叨两个服侍她歇下了。
天将明时,徐宁做了一个梦,那还是她跟着祖母刚刚离开京城、在京郊码头登船的时候,她忽然回头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祖母误以为她是期望邹姨娘来为她送行,便伸出手来牵着她往船上走:“别怕,还有祖母在呢。”
其实,那时徐宁回头,只是一时所感罢了,她对京城、对徐由俭和邹姨娘并无半分不舍。
如今置身梦中,徐宁忽然发现自己当时对京城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舍的。
她半梦半醒的想:“原来当年我早就感受过了。”
*
次日卯时,在未名寺用了早饭,徐老太太这才带着一行人告辞离去。
行了大半日,快黄昏时才进了皇城。
徐家早早就派了人到城门口候着了,老太太问起来接的人是谁时,徐宁就听霜降道了一句:“来的是二哥儿,没见着二老爷。”
徐老太太听了这话,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不见生气,却也不见开心。
徐宁便道:“父亲定是朝中有事,脱不得身,二哥哥来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放宽心,还嗤道:“你若不提,我还想不起来他在朝中担的是个闲职!”
徐宁便不在说话,正好这时徐家的二公子、徐宁的同胞兄长徐停请安问好的声音自马车外传了来。
老太太瞬间收了不满的情绪,适时露出些慈爱的笑来,却并不下马车,只叫丫鬟打了帘子,隔着马车与徐停寒暄。
“是停儿呀,几年不见,越发出挑了。”老太太慈爱一笑,“难为你亲自跑一趟,等累了吧?”
徐停恭敬道:“孙儿也刚到,并未等太久。祖母一路回来,定是累坏了,孙儿已经备好了小轿,请祖母入轿。”
老太太听了,只点了点头,没多余的神情,人也坐着没动:“难为你有心,我一把老骨头,也不爱折腾,就这样走吧。”
说罢,叫丫鬟放了帘子,又吩咐车夫继续赶路,全然没有要等徐停一道走的意思。
徐宁就知道,老太太这是气徐由俭没亲自来相迎呢。
老国公一共两个儿子,都是庶出,大儿子随他一道驾鹤西游去了,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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