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谶言(一)(1 / 2)
见大家都疑惑地看向自己,楚意也不着急,只耐着性子,“那第二件事呢,又是甚么?”
子高愣了愣,连忙道,“这第二桩,便是父皇派去查抄阴阳家驻地的人从卢千行的故居里,搜罗出了一卷叫做《录图书》的玉书,虽说是书,可那上面统共却就留下了五个字,说甚么‘亡秦者,胡也’。来回我话的人说,朝臣们和父皇商议,都觉着此不吉之言恐与为祸北地多时的胡人有关,但如今咸阳城里却是已传开了,此‘胡’非北地之‘胡’,而是咸阳之‘胡’。”
“这胡来胡去的,胡得我头都大了,不就是又有人想趁机算计少主么?”弥离罗从院子里快步走进来,气哼哼地坐在子高旁边空着的席上。
子高近日受了风,旧疾发作得厉害,说不了这么久的话,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局连小弥都看出来了。只是那些传言传得极有分寸,不像寻常造谣生事那般沸沸扬扬地闹起来,只是影影绰绰地在百姓之间轻声议论,连个源头都摸不着,一时半会儿,还真揪不出散播的人手来。而我,只一处想不通。”
楚意的指尖不疾不徐地点着腰上的玉扣,“依楚意之见,子高公子想不通的,应是与咱们不对付的卢千机和羋兰都已伏诛,您与我家公子也都不在朝中,无心政事,如此咱们却依旧叫人盯上?而又究竟是被何人盯上?”
“这两点确是我所不解之处。”子高点了点头,脸色却越来越差,“不过,细细想来也没甚么想不通的。那幕后人之所以出手,无非为了争储或报仇两点其一。父皇尚在病中时,兄弟姊妹们多有在殿下侍疾的,也多有在外未曾得到宣召的。而于常侍却唯独只来请了幺弟,不管是不是父皇的意思,只怕是叫那些有心人忍不住了。不过除
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有嫌疑。”
楚意明白他在想甚么,不屑地皱了皱眉,“他的女儿处心积虑害死我和公子的孩子,他还有甚么好说?”
“就是就是,”弥离罗忙不迭地点头,“那个赵荇这么下作,虞姊饶她不死,那是咱们虞姊厚道,她那老父亲报个甚么仇,难道现在是咱们欠了他家不成?哼,倒不如我现在就进宫去把她女儿一刀宰了,头颅挂在他家门口三天三夜,看他还敢不敢跟咱们作对!”
“赵高锱铢必较是出了名的,不过这事儿极其隐晦,是不是他做的还不一定,咱们万不能轻举妄动。”子高说道,“不仅赵高不能动,就连骊山,你们也别去了,这些日子就待在宅子里,莫问外事,一切交给我。”
一直未曾开口的胡亥这时撩起眼皮看向他,“凭你现在的身体?”他似是已有了成算,只是眼色复杂,“骊山,还是要去,只不过是别人以为我也去。”
楚意敛眸略略思忖了下,亦点了头,“此时此刻,咱们避出去些日子也好。”她话说到一半但见公羊溪端了熬好的汤药端来,忙叫她先放一放,听自己把话说完,“咱们都出去了,留着个空子给那背后之人,只等着他自投罗网就行了。而且这咸阳城好似一个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只有跳出去了,才好看得更清楚些。”
子高听完方莞尔一笑,“劳幺弟你挂心我这病胳膊病腿,不过你也不必多虑,我虽这个样子,但有公羊姑娘和崔太医在,少说也能再撑个十几二十年。再说,咱们也不能全走了,不如我留下,万一他们又折腾出甚么幺蛾子,也不至于叫咱们在外面应接不暇。”见胡亥不语,他又追加了一句,“再说了,我替你小子一年到头都拖着病体残躯在外面跑的时候你怎
么不挂心了?你就当放我在咸阳养养,让我能再多加几年寿。”
胡亥定定瞧了他一会儿,终低头哼了一声,“你这祸害,必定长命百岁。”
听罢,子高在宽席上笑得前仰后合,险些缓不过气来,“承,承你吉言了。”
再将细枝末节的布置商定,子高便又自行和云婵回了隔壁自己的宅子。楚意喝完药后便要午睡,等着她醒来起身,正好瞧见书案前的胡亥正提笔不落,愣愣出神。方才和子高商议对策时,她就觉出他的不对劲,只是喝过药后困意上头,一时忘了探问。
眼下,正好相问,“公子这是怎么了,还在想外面的事么?”
胡亥见她来到跟前,放下笔时有些欲言又止,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亡秦者,胡也’这句话,真耳熟。”
“是啊,我记得,公子那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从前胡姬也有说过。”楚意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笔着墨,在空白的竹简上款款落笔。
胡亥恨得一捶案几,冷笑连连,“她这么说,卢千行也这么说,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在想,干脆就如他们的意,屠了咸阳,亡了秦国,管他以后谁来做这个皇帝,掌这个天下。”
楚意撑头笑着凝望他的侧脸,“楚意亦觉得如此甚好,等公子继承大统之后,先除能臣勇将,再大开函谷关门,引我江东子弟入秦,一路烧杀抢掠,攻城略池,待我兄长和阿籍兵临城下,公子拱手相让国玺大印,随我拜别兄姊,咱们就此远走高飞,不再管这些打打杀杀,阴谋阳谋的。”
胡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把她拽到自己眼前,抵着额头轻斥道,“你命犯穷奇,倒舍得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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