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暗潮(四)(1 / 2)
说闹着,一行人已从长廊行至中厅。厅堂里一个头戴绢花的中年男子瞧见他们,像是认出了陆晰,捻着兰花指,一步三扭地就朝他们笑盈盈走过来,“呦,这不是陆府君么,甚么风把您吹过来啦?”
有胡亥子高在侧,陆晰颇为尴尬地负手而立,进退不得地咳了咳,“这不是,这不是来了几位朋友,带他们出来散散心嘛。”
这厮咕咕地笑得暧昧难听,“这几位确实瞧着怪眼生的,不过老板打过招呼了,上头已经给您留了最好的厢房啦,咱们是先赏花还是捞月呐?”
赏花的意思浅显易懂,捞月则是他捞月窟独此一家的暗语,即为博弈之意。胡亥沉默不语,累了子高与这家伙应付,“我等是应陆郡守盛情之邀而从外地赶来,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东西,不如请先生先引了我等去包厢小坐,上几道你们这儿的特色佳肴尝尝。”
中年男子很是难以置信,到了这种地方竟未急不可耐地找乐子,而是只先吃饭,但本着生意人的准则,他还是叫了那几位一直跟着他们的姑娘,将众人领到三楼一间早便留好的包厢中好生坐下。
所谓厢房,其实不过是三面围竹墙,装点上几颗幽亮的夜明珠,朝向大厅舞池的那一面未设推门,用细密珍珠穿成一面门帘格挡,不低调却很奢华很有档次。
楚意胡亥一行七人分别找到席位脱鞋落座,转眼就有人端上了热乎乎的饭菜。楚意心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玄妙之处。菜色繁丽,多是在座几人平时最爱吃的那几道,连胡亥在宫中最喜欢的那一碗八宝甜羹,和弥离罗爱吃的烧鸡亦在其中。
烧鸡端到弥离罗与霍天信那一桌时,这没心眼的小丫头馋得立刻便要动筷,幸有霍天信死死拦着,才堪堪忍住。对着满桌佳肴,竟无一人有所动作,房中诡异地沉静下来,连陆晰也未曾出声张罗
,仿佛都在等待着甚么。
子时已过,丑时将至。午夜凌晨交替,楚意打了个哈欠,最盛大的表演在此时正式开演。
仿佛变戏法一般,挂满夜明珠的半空忽然开始慢慢飘落雪白色的羽毛,被夜明珠幽幽的荧光一照,原本纯洁的颜色,染上一层奇异的妖媚。金铢围簇堆积的舞池中央,一个颜色绝美的女子双**叠神奇地悬在半空之中,静静撑头瞑目。
她身披鸦羽编织的裙裳。盛妆之下的美,晶莹剔透,不人不神,妖冶得足以颠倒众生。
楚意似乎听到了底下那些不中用的男人没出息地吞咽声,“这是谁?”
侍女们也听见了那些人的动静,止不住掩嘴轻笑,对楚意他们解释,“那位是咱们捞月窟的老板娘,她在塞外长大,跟着塞外的幻术师学了几年幻术。几位贵客看来都是有见识的人哩,才不会只被这些个小把戏就唬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是个女人开的?”子高讶异地惊声道,中肯地评了一句,“嗯,还是这么标致的美人。”
回话的侍女咯咯笑起来,入了楚意的耳朵只觉得这笑声阴恻恻的,不怀好意,“有老板娘,自然是要老板的呀。”
羌笛胡琴骤然变奏,洞窟里的乐师抱紧了琵琶,指尖紧紧追随着越发迷离缭乱的曲调。
捞月窟的老板娘终于缓缓睁开空洞无物的双眼,檀口幽然轻启,用一种楚意都听不懂的语言低吟浅唱,她的嗓音沙哑却富有奇妙的磁性,不辨男女却异常空灵悦耳。
“这是胡语。”子高面色微正。
胡人常年骚扰大秦边境,秦人引以为恨,在此处高唱他族靡靡之音,竟无一人觉得怪异或不满,反而各个举止迷幻,为她神魂颠倒。
这个捞月窟,果真是当今大秦国境内最离经叛道的地方。
楚意正是心有不悦而难言到几乎无法忍受之时,只见包厢中的那
几个婢女骤然翻脸,猝不及防地抽出藏在裙子里的匕首,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训练有素地朝着他们飞蛾扑火般地扎过去。
胡亥不露声色地将楚意往身后一护,云婵手起刀落,分毫不挪动自己的席位,立马就有两个花一般的姑娘闷闷到地,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楚意甚至没能来得及看不清霍天信出剑,他就已经悠然自得地收住了剑。
胡亥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看都不看地上的四具尸体,“陆郡守,请君入瓮的手段玩得真是高明。”
陆晰没有回话,眼神放空地盯着一楼仍在歌唱的捞月窟老板娘,像是已经为之沉迷,而不无法自拔。还有更多的死士正在不动声色地走上来,他这是要将我们歼灭于无形。
弥离罗不耐烦地甩开她隐秘缠在腰间的鸢尾虎筋鞭,狠狠缚住陆晰手脚,“小白脸儿,糊涂鬼,你的狐狸尾巴可藏不住喽。”
霍氏兄妹一刀一剑闪电般地架在陆晰的脖子上,若他稍有异动,立马身首异处。
楚意用手百无聊赖地托着脸,定定瞧着已插翅难逃的他,“你是否在疑惑自己是怎样暴露的?”也不等他回答,便自己揭晓了答案,“陆郡守,其实打您一出现,就已经在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是、罪、犯。不,现在不应该再称您为陆郡守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陆晰,真正的陆晰夫妇早几年就被你们阴阳家的人暗中害死了。”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