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暗潮(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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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楚意悄然坐在妆奁前,闲来无事地对镜细梳未干的长发。胡亥坐在不远处的床榻上,轻纱幔帐半放,安静地摆弄着一把袖弩。

“胡亥公子,明天早上我真的能见到阿耶的对嘛?”陆笑风的小脑袋从被窝里怯生生地钻出来,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却不得不说,胆量真是小得可怜,十分依赖身边的人,特别是他父亲,今夜光要说服他肯同楚意胡亥一屋就寝,陆晰和蛰童都花了大半个时辰。

“公子今夜与陆郡守互换身份住所,是算准了今夜,阴阳家的人必然会光临此地么?”楚意已想到白日间陆晰轻薄于她,她的手背上就如同生刺般的疼,“公子可是想保住这个孩子?可惜他那阿耶不是个东西,还真不知他是怎么通过重重筛选,戴上这郡守官帽的。”

“这个孩子,保不住。”胡亥眼睛也不抬一下地回答,“但是这场戏,却不得不演下去。”

楚意诧异地看着他,不敢确信自己所想是否和他一致,“是么?”

这次他没有立马回答,悠悠从榻上来到楚意身边。楚意从镜中看到他不紧不慢地在自己身后展开双臂,将她圈在他臂弯之间。楚意登时头脑一片空白,只觉手心一凉,他已把那把精巧的袖弩放在她手中,紧紧握着她的手,迅速对准铜镜后的窗户,施放一箭。

“明白怎么用了么?”他的声音在楚意耳畔沉沉微哑,呼吸微热,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近得只要楚意一转头,他就会立马吻上她的额头眉眼。

楚意的心如何能不兵荒马乱?

他却若无其事,只教了一遍便自顾自地松开了楚意的手,留下楚意怔怔愣愣地停在原地,半晌过去,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可又哪里记得该如何用这把袖弩。

她刚刚抚平了狂跳不止的心,胡亥剑锋一扫,将屋中的一列

烛灯尽数挥灭。语意冷淡,“你和他先睡,我守着。”

今夜乌云掩月,不见华光,陆晰的府邸地气阴冷,草木少见,故而即便是夏夜里也听不到蝉鸣蛙唱,一片死寂。楚意心下难安,无意识地在黑暗中用眼睛寻找着胡亥的背影,幸而他就抱剑坐在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是无尽黑夜里最可靠的存在。

屋外夜深露重,霍天信正曲着一只腿沉默地坐在房顶,瞑目细听八方声响。弥离罗听从胡亥的安排,在客栈中暗暗保护陆晰的安全,顺便更是悄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楚意仿佛能够看到她提着马鞭,在漆黑一片的院落里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从一数到九百九十九,来来回回,生怕感到半分寂寞。

局势如是一场贴地而来的龙卷风,摧枯拉朽而又气焰嚣张,楚意身处风眼,是最安全最平静的地方。可她却又是最该惴惴不安的人,好似周围风云暗涌间的刀光剑影皆是屏障,在遮掩极度危险的阴谋。

刺客的到来是在后半夜,又是一场大雨倾盆,楚意被窗外的打斗声惊醒,睁开了眼睛,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不必怕。”胡亥的嗓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打着轻微回旋,落在她心底成了一粒止风停雨的定风丹。

楚意正打算轻声回应,后窗却冷不丁传来一声吱呀的轻响,旋即一阵异香随浓雾以人眼可见的最快速度幽然扑进了墨色的夜里。

“掩鼻。”说话间,太阿出鞘。

自从离了咸阳宫,他身边所佩之剑便是太阿。说来也奇,此剑像是与他量身而设,拿在他手中不轻不重,使得得心应手,仿佛他生来就该是这把名震天下的宝剑之主。

楚意一面用袖子赶忙捂紧了自己的口鼻,一面不忘用被子小心翼翼地蒙过陆笑风的半张脸。不知着迷香药力究竟如何,楚意只觉

自己的视线却越来越朦胧,渐渐地竟只能隐约看到胡亥的影子在屋中无规律地总跃翻转。

暗矢碰撞到太阿剑身响声尖锐刺耳,楚意却根本腾不出手去捂住耳朵,生生忍受下来。烟雾熏得她的眼泪簌簌直流,却又仍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暴露自己醒着的信息和所在位置。

“翻身。”胡亥远远朝她低吼一声。

楚意毫无思考的机会,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然侧身过去,一支暗矢紧随其后贴着她的腰扎在凉席上。她害怕地去搂住睡里面的陆笑风,手臂一捞,扑了个空。

不好!她心咯噔了一下,手脚瞬间冰凉。

“公子,”楚意颤颤喊了胡亥一声,“孩子,不见了。”

烟雾和异香在此时慢慢散开,胡亥点亮房中的灯。滴血的剑与凌厉的剑光映衬着他面上森然怒气,却不是对着楚意,而是对着地上一具刚刚断气的死尸。

“这人死了么?”楚意小心翼翼地问。

“他自己扑上来的。”胡亥手里的太阿剑剑锋一转,轻而易举地就挑开那人的面罩衣襟,“阴阳家的人,他脖子上有阴阳家死士的纹章。”

此刻霍天信也急急地从外推门而入,他那把细短的宝剑上残留着的血气尚有余温,“少主,那三人两个已被斩杀,一个潜逃离去。”

“自己扑上来的?”胡亥压着火气,问道。

“是。”霍天信如实回答。

“脖子上有这个么?”

“有。”

闻言,胡亥收起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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