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相残(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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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春深台去的一路上全都乱了套,楚意找来为提灯引路的宫人,边走边同他们慢慢说清状况。道是张盈为了替腹中胎儿祝祷平安,特地禀明了秦王,从楚地悄悄请来巫祝,巫祝说今天天晴云散,月圆星明,是上上吉时,可以请宫中最尊贵的女子同登高台,祈愿少司命的庇佑。

于是张盈便请了郑夫人一道,秦宫不兴楚巫,所以此行低调,登高之事也只有她二人与巫祝同往。谁知她们三人上去不出半个时辰,底下跟来的宫女内监们就听见了惨叫声,冲上去一瞧,只见张盈已从最高处的台阶上滚落下来,跌停在那儿已不省人事。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回了春深台,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也不出意外地未能保住。不想她一醒过来,听说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有了,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大哭大嚷着控诉是郑夫人趁她不注意,将她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她们身边的巫祝也一口咬定是郑夫人所为,说得有条不紊,细枝末节无不清晰,为证实自己所说,那巫祝以死明志,当场就触柱而亡,引起宫中哗然**,连尚在连夜批阅奏折的秦王也被惊动了赶过去。

楚意已遥遥看到春深台门前的宫灯时,忽听天边滚过一声闷闷的夏雷。她不由怔了怔,方转眸对胡亥扬唇一笑,“看来天未晴,云未散,再是月圆星明,都要被风雨掩去光华了。”

春深台即使修葺的焕然一新,但地方依旧不宽,里里外外又是各司其职的宫人,又是太医产婆,还有一些不知是真关心张盈还是来看热闹的妃妾的,将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胡亥一脚撩开了挡在自己前路看热闹的宦官,引得众人惊诧回首,见了是他和楚意,连忙

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门口的内监都来不及通传一声,他们就已并肩脱了鞋进去。殿室内一片狼藉,王簌虚弱地靠在床榻边缘,郑夫人面色惨白地跪在秦王脚边,咬紧牙关死不认罪,而秦王则负手立于窗前拧眉不语,听到胡亥和楚意进来的声响才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看的眉头更紧,“你们来做甚么?”

楚意淡淡笑了笑,“陛下,楚意此行是来给郑夫人喊冤的。”

郑夫人却全然不信,倔强地冷哼道,“宫闱之事,你虞姬区区公子姬妾,不过随夫主暂时寄居宫中,轮得到你插嘴?”

“陛下,楚意能证明郑夫人是冤枉的。因为,”楚意假惺惺地要去扶了郑夫人起来,却还是被她一把挥开,她也不在意,只要秦王不阻拦,就由着自己说,“张美人,根本就没有身孕。”

“虞楚意!你信口雌黄!”在床榻上的张盈首先坐不住了,歇斯底里地指着楚意怒喝道,却不忘辛苦扮着小产虚弱的模样,不敢再有发作。

“从头到尾张美人都不可能有身孕。”楚意也不理她,只自顾自地继续述说,“楚意斗胆向陛下请一道王谕,将太医署的崔太医请来。这事儿楚意也是前个儿崔太医为楚意诊脉时,才听崔太医所提,至于证明楚意所言为真的证物,眼下也尚在崔太医手中。”

秦王将信将疑地朝门外一摆手,“去请。”

许是因不敢怠慢秦王之请,崔太医慌慌张张地就来了,肥硕的身体像是鞠球般从正门滚进去,在秦王跟前唯唯诺诺地弯腰作揖,“不知陛下深夜召臣过来,是为何事?”

秦王斜了楚意一眼,意欲让她自己来说,“崔太医,前个儿你给我看的那张张美人的坐胎药药方,

现下可带在身上?”

崔太医不明就里,可在秦王的逼视下还是乖乖从暗匣里取出了那张方子解释,“回,回陛下的话,此方正是当年郑夫人私下赏赐给张美人的所谓坐胎药药方,实乃避孕之方。陛下若是不信,大可翻阅太医署抓药煎煮的记档,每次张美人侍寝后皆是按此方送服,按理说早已不可能有孕了。”

秦王拿着方子,狠狠瞪了床榻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张盈,转而又生硬地问郑夫人,“那你当年为何要将此方赏下去?”

“当初妾诚然是赏的坐胎药药方,绝非此方啊。”郑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望了望楚意含笑的脸庞,心有疑惑,“虞姬莫不是你当时做下此事,反而嫁祸于我?”

胡亥回瞪了郑夫人一眼,漠然道,“她那时不过是个宫女,日日在光明台侍奉,如何动手?”

秦王危险地眯了眯眼,沉声质问,“你自己做下的恶事,生出当下如此恶果,不觉得亏心?”

“我没做过。”郑夫人一口咬定,“不管是这张方子,还是推张氏摔下高台,妾一样都没做过。即便妾曾经真的赏了此方下去,可眼下要紧的,明明是张氏自己假孕争宠,又自导自演,生出这般风波,赔进一条人命不说,还妄想将妾一并拉下去,如此险恶歹毒的算计,当除之后快呀!”

上钩了。楚意在心里暗暗露出了笑容,连忙帮腔道,“夫人此言不差。陛下,就算当时夫人真的将方子赏了下去,大抵也是瞧出张美人心术不正,才多加防范的罢?张美人欺君罔上,还借夫人关怀后宫之心算计,实在可杀。”

她这一句看似在帮郑夫人,其实是间接坐实了这张方子便是她亲自赏赐的。气得郑夫人牙根发痒,“虞

姬,把你的嘴给我闭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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