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逢劫(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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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都心惊不已,“况乐雎刚才也说过,是一进门就瞧见夫人吊在寝阁的梁上。宫中梁柱高直,且风水有忌,横梁之下不可摆放桌案坐席。你进来时屋中一切照常,

桌案也没有挪动的迹象,小君不懂武艺,那么以她的身长,是如何将自己挂到梁上,又是哪里来的白绫?”

乐雎瘪了瘪嘴,“可现在人都成灰了,若想开棺验尸,也为时已晚。”

“就算不验,我也猜到了是哪个挨千刀做的。”楚意急得爆了句粗,后槽牙咬磨间都在打颤,“我父母的血债他还没还,如今又新添一笔,他究竟是谁养的恶犬,有这般胡乱咬人的么?这新仇旧恨,我定要让他剔骨剥皮,割肉放血来还!”

“她明明让你宽心。”云婵淡然道。

却也被在气头上的楚意横了一眼,“宽心?如何宽心?此仇不报,恶贼不除,将来待我也魂归黄土,又有何脸面见她?这些人七手八脚,蛇鼠一窝,不将她们挫骨扬灰,如何卸我心头之恨?即便到了底下,小君怪我,我也毫无怨言。”她转念想起乐雎还在侧,心有不忍,“乐雎你出来久了,宫中要是有事,冯中官找不到人照应该当如何。左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先回去,莫要叫人看出了你的异样。”

乐雎温顺地点了点头,就要辞别她和云婵离去,她身形不便,步履蹒跚,走到一半,忽而回头,“楚意,是不是只要我想见你,就可以来这里找你?”

楚意被她依依不舍的眼神打动,顿消怒气,突兀地愣了愣,方勉强一笑,“自然。”

她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微笑着挥手道别。却让楚意莫名想到昨天清晨,自己乘车离宫时,也是这般远远与王簌挥了挥手,她笑得恬静和婉,一如初见。

可谁能想到,经此一别,竟是凡尘黄泉,天人永隔。

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笑容了。

以后的日子里,只能是她自己孤身一人,去面对咸阳城里的尔虞我诈。

“云婵,我好冷。”楚意抱紧了

胳膊,与云婵相携进到屋子里。

收拾出一隅的别院,仿佛就像回到了王簌还在的日子。楚意抱过她生前最爱的那把**,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撩拨筝弦,听泠泠淙淙的声响,只要闭上眼好似就还是那个春暖花开的午后,她们两个坐在和煦的阳光里,以筝筑相和,子檐吟唱《诗经》时稚气却清朗的嗓音,遇到还未学过或是一时大意忘却的篇章,便转头窝进王簌怀中,不好意思地笑着撒起娇来。

他因换牙而缺掉的虎牙,云婵端来的枸杞蒸糕,都是那样恰到好处。在记忆里镀上精致而模糊的金边,成了她们的再也回不去。

其实在还没见到王簌骨灰之前,楚意还有些不相信她已经离开了。

直到后日她接回子檐,亲至主府,暂代扶苏过问王簌丧仪时,方才后知后觉,这世上从此是真的没了那个叫王簌的女子了。

子檐跪在她前首,瘦小的肩膀抽抽搭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足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然而只因王簌是背着污名而死,郑夫人专程命人来嘱咐过,不许府中众人大哭大悲,更是不兴哀乐,不用仪仗。

这一去,潦草简陋,委实没有半点气派。

楚意明白王簌生前一贯节俭朴素,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做给活人看的身后事。唯独可能会惹她伤心的,恐怕便是这些天以来,身为丈夫的扶苏,竟是杳无音信。楚意几乎日日都要修书以寄,却都仿若石沉大海,全无半句回音。

刚开始楚意和子檐还等得焦心难抑,可到了后来几日,也便习以为常,不再期待。

丧仪上昆弟曾来过一次,为防尴尬,楚意没有与他照面。他也不敢逗留太久,略看看,也便走了。楚意在后堂目睹他的来去,不由叹息,到最后还肯来看王簌的,竟然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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