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宴(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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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公夫人在世的时候是个极好风雅的大家闺秀,楚意兄妹三个的音律启蒙便是来自于他们的阿娘。她年轻时最善歌舞,就连虞妙意的舞姿身段也是她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为了虞妙意,她还和虞公商议着,效仿从前在寿春城中的宅子里那般,引了后山上的泉水在宅邸中央修了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中修了个用于宴客欢愉的木阁充作虞妙意的舞室,便是今日的凌波阁。

凌波阁四面八方都用碧色的纱幔装点,软软的纱幔小浸在微凉的池水里,与湖中锦鲤相互逗耍,远远看上去都叫人舒心。

楚意松了松紧挽的额发,想起父母在世时,到了夏日也曾常伴自己于凌波阁边戏水,顿时心生怅然。

忽而身后传来布履踏木板的声响,楚意闻之回首,是高渐离和项籍一前一后从席上溜下来寻她。

她忙不迭地起身朝高渐离迎过去,殷殷切切地扶将过去,“半年不见,老师果然清瘦了好多。”

“自去年夏至相别,你也长高不少。虞公夫妇的事情我闻之便动身赶回,还是没来得及送他们最后一程。”高渐离扶起她,痛心疾首地一叹。

说起父母,楚意心下酸楚,低头不语。

项籍见状,哎呀一声劝慰道,“今日是你生辰,可别忙着伤心了,难道你想虞叔他们在天上看你哭成大花脸?”

“我又没哭。”楚意仰脸轻瞪他一眼,“你跟着老师出来做甚么?”

“做甚么?”项籍气得发笑,不客气地拎过她的耳朵,“你又是骗我来凌波阁又是哄我给那些小门小户的舞剑助兴,很有趣么?”

“痛痛痛!死阿籍松手,松手!今天可是我的生辰!”楚意吃痛,只得转头向高渐离求救,“老师,你看这家伙!”

其实项籍手上并未真的用力,谁知她演得这般逼真,高渐离虽不常驻江东,却是见惯了他们打闹,眯眼笑看,只等他们自己闹够了。

这时,跟在他身边的

小厮项和上前来,“爷,虞大姑娘见你不在席上,恐被庄主发觉,派人来寻了。”

然后项籍还未玩够,不过脑的“不去”二字咬在舌尖未发出就被楚意趁胜追击地下了逐客令,“赶、紧、走。”

项籍这才反应过来是虞妙意在寻她,登时傻乐着把楚意撇在一边,拿过项和手中的外袍,疾走而去。

送走了项籍,楚意这才乖乖挽着高渐离在矮几边坐下。

“我入城时听人说,你不慎落水,额头触了河底暗石,如今可大好了?”高渐离关切道。

“大好了,反正我自小磕磕碰碰,早成铁打的了,老师不必担心。”楚意奉高渐离以清茶,压低声问道,“老师可还要去天香楼?”

“不错,我来时想着总要去虞公夫妇灵前且我听人说你也在凌波阁,便想着先来看过再去天香楼。”说着,高渐离饮罢热茶,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卷牍书交付于楚意手中。

“是新的曲子么?”楚意欣喜地接过,正要打开一观,却被高渐离喊住,“哪有当着送礼人面拆礼的,你且收好日后再看。”

楚意听话顿首,师生二人热络地闲话,高渐离不止长于乐律,学问见识亦不输当代大儒,受他点拨,总能令楚意茅塞顿开。

正说在兴头上,便见隔岸回廊间有个侍女朝萍儿挥了挥手,萍儿见之明了,俯身在楚意耳边低语几句。

高渐离这时也顺势道,“也罢,总归今日你是寿星公,要早些回席上应酬才是,我便先上天香楼拜见项庄主和虞公子了。”

“那我让人将老师从前的房间收拾收拾,夜宴结束再接老师回来。”楚意依依不舍道。

“好。”高渐离点头答应,不轻不重地在楚意肩上拍了两下,便与她别过。

有说不出的古怪盘旋在楚意心口,像是北地寒风,莫名吹着离别愁苦。仿佛此番与恩师再别,便会再难重逢。

高渐离与楚意的师生缘分是在楚宫中定下的,

那时她父亲为楚王负刍千里迢迢请高渐离击筑祝寿。席上众人皆为他独奏的筑乐而醉,停箸止杯,唯有五岁的楚意,擅自逾矩而出,来到高渐离身边,伸出小小的手掌。

“这个东西的声音好听,跟我阿娘的琴不像,叫甚么?”昔时她尚为无知幼童,奶声奶气的,天也不怕,地也不怕,连座上薄醉的负刍亦被她的天真大胆逗乐了。

“这个是筑,”高渐离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眼前生得粉白可爱糯糯的小女孩,方在她手上轻轻用手指写就一个筑字,“你想学么?”

“比琴难学么?”小楚意若有所思地眨巴着眼睛。

高渐离以为她要知难而退,便使坏地点头,“是难上许多。”

谁知她却一口答应下来,“那我学!”还骄傲地一扬下巴,“你可教我?”

高渐离哭笑不得地再一点头。

上头的负刍见了,极喜她稚子心赤,也不顾那君臣礼数,王家威严了,大笑着就来抱她,转头对她父亲道,“虞卿之女奇也。”

宴后高渐离离楚返燕,他原不把楚意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未料楚意却一人追到了寿春城外,竟是大声质问他为何不守承诺。

那年小小的人儿在寿春城外,父母怀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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