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暴雨杀人巷(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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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小雨。

林守溪随着宫语离开广宁寺,走下山去,拜访天下名门。

一座避雨小亭里,宫语倚柱斜坐,鲜花般的十指变幻不定,小憩的间隙里,一株苍翠修竹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柄以竹为骨,苍劲细密的伞,伞以轻纱为面,薄如蝉翼,看上去不堪大雨。

“师祖还有这等闲情雅致?”林守溪问。

“制伞是匠人所为,不在琴棋书画之内,如何称得上是雅致?”宫语轻旋手中竹伞,发问:“你很急切?”

“我想见师兄师姐。”林守溪坦诚道。

在没来这个世界之前,林守溪就常常想念他们,黑崖火光冲天的夜晚犹在昨日,如今,他竟成了敌人的徒孙,这之间虽有万种缘由,但他心中总有芥蒂。

“那座山的背后有一株月季花。”宫语突然说。

“什么?”林守溪一愣,问:“你去过那里?”

“没有。”宫语说:“无论我去没去过,那株月季都在,去不去看又有什么分别呢?”

林守溪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驳道:“我不是师祖这样的天人,我必须见过了花,才知道它开得好不好,否则,这声师祖我也无法叫得安心。”

“你安不安心与我何干?”宫语蔑然道:“道门就在北边,你要能走,随时可以走。”

林守溪早已尝试过,但他无法离开,正如广宁寺时的鬼打墙一样,他无论如何兜转,都会回到宫语身边,白白浪费时间。

“只有你亲自走到道门,你师兄师姐才会高兴,否则就算与他们团聚,你也不过是又一个阶下囚而已,只会让他们更加绝望。”

宫语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宁折不弯的竹节,道:“将你留在身边,不过是提醒你,在我面前,你只是弱者而已。”

林守溪沉默良久,倒是起身抱拳,平静道:“多谢师祖指教。”

亭外,反复无常的天又阴沉了下来,几声雷鸣躁动过后,雨水敲打在亭子上,化作密密麻麻的嘈响。

雨下大了。

“走吧。”宫语起身。

“为何不等雨停?”林守溪问。

“雨停了,这柄伞不就白做了吗?”宫语反问。

林守溪若有所思时,宫语已撑伞走到亭外。

林守溪随着她走过了泥泞的山道,掠过了烟波浩渺的大湖,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弃旧舟上,宫语足尖点于舟首,眺望茫茫烟江,垂首不语,静若凋塑。

水面上涟漪碎碎圆圆,白袍仙子朦胧不成倒影。

林守溪知道,水在道门眼中有特殊的含义,它代表了包容万物的时间融流,绵延奔涌,是道的显化。

“师祖在看什么?”林守溪问。

“我在听。”宫语回答。

“听?听什么?”林守溪问。

“杂音。”宫语说,“雨声雷鸣皆为天韵,无生无死,浑然一体,除此之外嘈杂刺耳,你听不见吗?”

林守溪侧耳倾听,可天地之间,除了雨声,它什么也没有听见。

宫语静立舟头,忽地抬手,凌空捉住一条雨线,雨线落于她指间,竟遇寒而凝,俨然化作一条纤细垂空的冰丝,宫语拈丝一抽,极具韧性的雨丝随之弯折,雨丝入水的那头,竟有一尾肥硕江鲤被牵引着飞出水面,落入船腹之中。

鲤鱼在积水的船腹翻腾不休。

林守溪心惊,知道师祖没有慕师靖那样与生俱来的感知,身在此地,也绝没有人神境那样的通天之能,她这一举动,堪称神乎其技。

“这是怎么做到的?”林守溪忍不住问。

“用心去听。”

宫语只这样说,她足尖一点舟首,动作轻盈,可瞬间,残舟受力倾斜,重重没入水中,船腹中的那尾鱼儿顺势滑入江中,白袍仙子亦持伞飘然远去,凌波登岸。

抵达访仙镇时,已是午后,但阴雨连绵,天地昏暗,看上去宛若入夜。

访仙镇坐落于天华山下,是古真派的地盘。

与峨眉少林武当等传承悠久的大派不同,古真派是真气复苏之后崛起的宗门,它们不信仰任何神,而是信仰真气,它们将真气视为世界的终极本质,是得道长生的最终谜底。

这些年,这座起源于偏僻山野的小宗门日益壮大,到今天已蔚然成势,古真派的掌门人名叫刑恒,境界深不可测,他更曾放言,若论吐纳之法,他所创之术更在河图洛书之上。

宫语第一个来的就是这里。

一路走来,田垄乡村,渔舟蓑衣,尽是宁和的风光,但到了访仙镇,气势陡然变了。

访仙镇三面环山,透光本就不好,在雨天更是阴沉如夜,这里的建筑檐角尖锐,一眼望去嶙峋多刺,囤积的雨水自瓦面上飞流而下,堆积在街道上,屋檐之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为何没人?”林守溪感到不祥。

“十天之前,我就对古真派发了书信,言明今日要来。”宫语说。

“你也只是挑战古真派,为何百姓这么害怕?”林守溪问。

“许是古真派怕我灭其满门。”宫语说。

“道门在武林中的风评不至于此吧?”林守溪说。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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