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剖白（1 / 2）

地下街的集市比我想的还要繁华，我估摸着时间已快到了傍晚，洞穴里逐渐被黑暗裹挟。

这是地下街的中心，东西南北四区的连接处，由于地下街分不清日夜，小摊贩们总在这里随心出摊收摊。

这个街区大概是有人管辖的，夜里暗下来，还会备着照明的火把。也因此，即使到了晚上，这里照样兴旺。

于是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应当还是蛮热闹的。

但我总觉得，这热闹十分奇怪，缺少人气。

路上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自忙碌，气氛阴沉。与地下街给我的固有印象一样，这里的人类群体，阴暗无神，一具具宛如失魂的行尸。

哪怕是交易、讲价，也多是木讷的，少有温情和人气。

一个壮汉操着粗嗓，强迫商家降价。交涉未果后，他掏出斧子掷到摊前，商家一缩，颤颤巍巍地将东西递给壮汉。

“看他那怂炮样！”奸计得逞的壮汉，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出言嘲讽。周围人见状，笑作一团，“哈哈哈哈哈。”

看不下去了。我隐在帽兜下，静静观察着，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可没有人为这件不平事发声，驻足者多是选择漠然地看着。

我害怕被这样的氛围沾染，向利威尔靠近了一些。

想来我也没什么不同，单单感叹也未出手。若有机会，我倒也想日行一善。只是此刻我也正处于风口浪尖，可不是发善心的好时机。

“哎。”我卸了口气，微叹无奈。

从利威尔周身散发的气场我便猜到，他同样注意到了此事，想来也对他们颇有不满吧。

他面无表情地在前头带路，身形矮小却气势汹汹。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个，路人多绕着我们走，繁忙的街道上莫名空出一块，真是奇怪。

街上身量魁梧、独臂蒙眼的家伙不少，无论哪个都看起来比利威尔可怕，也不见得他们这样避让的。

正狐疑着，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在街上嬉闹着，按这个情况下去，不出两三步就会栽到利威尔身上。

“诶！”

我正要去拉利威尔，提醒他小心。便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神色慌张，如见鬼魅。

他破开人群，一把将孩童拽走，跌跌撞撞让开路。

不过是快要撞到了而已，哪必要这样慌张?

我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侧耳听见那对父子耳语：“别靠近那个小鬼，他是个恶魔！”

怎么这样说话?我十分奇怪，出口伤人是什么地下街特色么?

“嘁……”一个细碎的且不满的气音传到我耳膜里，很显然利威尔也听见了。

这位父亲的评价不知从何而来，片面又极端，我自然不信也不予理会。

但我又忧心利威尔将这些闲言碎语听到心里，便打算开口劝。

“利威尔……?”我措不出好辞，想了许多都不对味。世道真是怪，无罪者，为什么要被流言拖累?

这些家伙眼盲心盲，自然挖掘不出他灵魂的澄澈。太过纯净的魂灵埋在泥淖里，也是异类吧。

利威尔与他们丝毫不相类，假如非要做一个比喻的话，那便是璞玉落在了粪石堆里。

而玉，是不能埋在粪石里的。

我好像……不止一次觉得，他不属于这里了。

那一瞬，我忽的认为，这个想法曾经存在过，而且它那个时候在我脑海里一定十分深刻。

在我忘记一切之前，我一定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有了那个父亲起头，人群里关于利威尔的讨论奔涌不叠。

他们也不算那么卑劣，大抵是有些仁义在身上的，知道说人坏话不好，还刻意压低声线。

我倒是得谢谢他们说的不那么大声，可恶。

只是这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宛如蚊虫，就跟他们本身一样。

可笑，可悲。

这些肮脏的议论声不停灌入我的耳膜。

“他咋啦?”

“那个小鬼，你别看他只有半个人高，打起人来不要命！”

“就是就是，二百多斤的壮汉都被追着打。”

“……他下手可狠了！你看我眼角这个口子，现在还没好……”

“哎呦！啧啧啧……”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将不善又畏惧的目光投向利威尔。

他身上各色视线交杂，利威尔却罔若未闻，自顾自地在前头带路。

街头的烛火已经燃起来了，他瘦削的身影被跳跃的火光拉的老长。他宛如清明的独行者，在他们愚昧的眼光中，走向属于自己的光明。

利威尔还是那个利威尔，他从容平静，漠视一切。

他那么好，你们怎么敢?

哪怕我再强压情绪，也很难再平静。这本来不公！璞玉落在腌臜的群体里，倒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诶！你们这些……”

“安！”我正处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利威尔立刻扭头喝住了我，忽的放低音量，提点道：“闭嘴，赶路。”

我讷在原地，抬眼对上他灰蓝的眸子。他垂着眼，目光里皆是平静与无所谓。他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