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家（1 / 3）

“小川，你呆在这。”

“恩…”

“不要怕，还有一刻多钟，天就亮了，换班的叔叔马上就来。鞑子的马匹后头没有拴牲畜，应是小股游骑跑咱左屯卫边墙捡便宜来了。

我们下台看看形迹，到了换班的点，你自葛回去哈。”

“嗯。”

阳春。

朝露。

辽西边墙。

裨将分屯三十营，营营火炮震天鸣。纵教胡马如征雁，不敢衔芦过北平。——明·茅榛《辽西歌》。

明末的辽左，唯剩四百里辽西之境。

锦州左屯卫，凌云堡，十二烽。

湿润润的和风微微吹拂，小少年擎着烽火，挽了挽耳边的垂髻，怔怔迈了几步。

烽火台下，十一名战丁翻身上马后，为首那名烽长负好长弓，提缰拍马之际，不禁侧过身子回望了一眼。

“小川，别怕，你就在这哈，不要走动。”

“嗯！小川不怕。”

边墙缺口处，一伙战丁越过残垣后，分出三组，朝着北东西三个方向，散出侦查队形。

烽长身后，一名战丁拍马并肩，忍不住问道：“烽长，您说老任这趟要去多久？小川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守，还是害怕的。”

“唉，这谁知道，满帅这次紧急接任大同总兵，至少得留那一年半载的。”

“满帅调任前说过，咱凌云堡是要升格千户所的，这是真的么？”

“嗯，是真的，文书都递到都指挥使司了。堡主说，等满帅在大同那边料妥，还是走满帅的亲笔，满帅领尚方剑，挂都督职，就是个流程的事。”

“那！那要多久？”身后那人面色一喜，急忙问道，

“快的话，上半年都督府就该派专员来审核，下半年咱凌云堡就能升格，改称凌云关了。”

天边一缕微薄的虹光隐隐破晓，烽火台上，小少年踱着方步，搭起眼帘，欣喜地笑出了声。

太好了。回家。回家。

小少年拿起铁杵，快步走到中间的灯塔。

〝铛铛﹍〞

用铁杵捣了捣铁盆里的篝火，取出两根燃断的粗大薪柴，小少年望着远方的天际，怔怔出神。

倏地，小少年耳尖微微翕动，下方，一阵细微的攀墙声响隐约传来。

是鞑子！

小少年心道一声不好，急忙跑下地道石阶，取出一把长长的铁矛，紧接着，四尺来高的小少年紧紧攥着那把九尺长的长矛，猛地冲向墙垛﹍

“（满语）拔什库，咱的任务是给后方大部队布哨，这个烽火台上，值夜的尼堪都下去了，咱带人摸上来有啥用？”

“玛德，劳资就是气不过。上次‘拔钉’，劳资折了七个弟兄在这，这次人不在，劳资带上火油，非把这给烧咯解气！

你，让底下弟兄递火油上来，劳资还有一脚就蹬﹍呃——！”

“拔什库！”

“拔什库！”

墙垛下首，一名鞑子武官左手死死攥着一根长矛，右手捂着鲜血潺潺的下颚，仰身倒下了高墙。

下方，二十来个鞑子齐齐涌了上来，一阵呼嚎声中，紧跟着一波凌厉的箭羽，迅速压上了墙垛。

鞑子将那名重伤的拔什库拖下背坡后，三名女真箭长矮下身子交流一番，迅速得出结论。

“是个小尼堪！”

“就他一个。”

“趁两班换班的明军未至，速速毁了这处烽火台！”

三人给身后的鞑子打着手势。

十数息时间，十名鞑子迅速退到五十米开外的小山岗，张弓搭箭。剩余十五个鞑子排成三组，领头三人取出攀墙用的三角铁钩，齐齐抛上了墙垛。

前后交班的两班明军就要到来，凌云堡的战斗力鞑子深深领教过，这伙鞑子，盛怒之中带着五分火急。

三组鞑子举着圆盾，依靠身后箭矢的掩护，眼看着就要攀上墙垛。

“快，就一个小尼堪！”

〝滋滋﹍！〞

“阿~~〢▎”

“小心！有火油！”

头前两名鞑子大意之下，淋上了火油，一盆碎炭紧接着倒了下来，两蓬火星轰得炸起，两名鞑子痛嚎一声，仰身摔下了高墙。

“找死！”

另一组鞑子快速翻上墙垛，头前那名箭长啐骂一声，拔出腰刀，恶狠狠地冲上前。在他身后，十二名鞑子也紧随其后翻了上来。

〝呯﹍〞

一声金属交击的撞击声清脆响起，小少年死死攥着那把腰刀，仰身趋倒在地。

“小尼堪，你还挺有种﹍”

小士卒呲着牙，再次站起身。

那名箭长觑眼一瞧，眼前这个双手持刀，怒目圆睁的小士卒，那身破旧的挂背单甲都垂到了膝盖，看起来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明军换班的人马就要来了，动作快点！”

鞑子箭长喝令一声，回过身，看着近前的小士卒，戏谑一笑的同时，心中不禁冷寒。一个半大的孩子，竟也如此狠辣，那位明巴勒遵的手底下，到底是一群什么怪物。

身形不断被逼退后，小少年的脚跟已经抵到了背面墙垛，应是心知逃不掉了，怒目圆睁的脸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