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宫廷血案（下）（1 / 2）

话说阿古汉在对自己的狼头椅子自我品味时，见尼德兰来了，呵呵笑道，“老师，你看我这手艺可有进步了？”阿古汉身为王子，从小备受了呵护，到了少年时，他其实已经察觉到自己武功敌不过奎郎，文才也未必比奎郎或其他同辈人高，只不过都是大家让着自己，宠着自己，但在绘画与木匠活上，他真心智开窍，有如神助，手上无比的灵巧。尼德兰仔细端详眼前的木椅，沉默一小会，说道：“实话讲，国王这手功夫放眼狼国已几无人敌。”

“首相来了。”奎郎在木工房门口问安，一大早按照惯例他都要在宫中巡视，今天就更早了。奎郎看着尼德兰，默默的点头，尼德兰明白，奎郎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王宫议事厅，阿古汉坐在铁王座里亲自主持平叛会议，他说了开场白基本就没事了，心里还在惦记着自己即将大功告成的红木狼头椅子若干细节，大厅两边文武大员席地而坐，尼德兰牵头统筹梦陀螺山平叛计划。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就已经到了正午。为尼德兰和拔都践行的宴席也开始上菜了。

议事厅里每人座位前都有一张帝国采石场出产的名贵青石条几，它有坚实的矮脚，平整的台面，造型质朴大方。王宫御膳房陆续上菜，先来了几道兽肉，一壶酒。头一天阿古汉特意要求厨房要预备寒冰玉盘清蒸鳌虾。这道菜颇有来历，那玉盘乃是一种采制北境极地的稀罕玉石打磨的碗碟，触手冰凉，在日光下依稀可见冷冷薄雾缭绕盘上。玉盘是狼国祖先与极地野人战斗中虏获的战利品，存世仅有几十只。也不知那一代狼国国王忽发奇想叫御厨用来清蒸鳌虾，意外发现雪白如玉的鳌虾肉与极地玉盘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契合，滑嫩鲜香，神奇惊艳，乃成天下不二的绝世佳肴。更神奇的是，玉盘用过一次之后，需要在地窖里放上一年，采集足够的阴气，才有那种神奇的烹饪效果。王宫自然不缺乏鳌虾资源，但相比较其他肉类，也算特别珍稀了。因为极地玉盘的神奇功能，所以只有在一年中最重大的宴席中才会上这道菜。阿古汉对尼德兰孤身去匪窝招安既担忧又感动，恩师年事已高，还如此神勇担当，所以他特地安排了这道狼国最知名的大菜。当玉盘清蒸鳌虾送进会议厅，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牵动食欲的诱惑气味，众人忍不住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口腔本能的分泌唾液。阿古汉对着尼德兰挥手示意，大声说道：“首相有请！”，尼德兰面有喜气，他虽是书生出身，且年纪老迈，但胃口甚好，用匕首挑起一块虾肉，一口撕掉一大片，满嘴香气，虾油顺口角留下，沾满胡须，一阵咀嚼后，连声赞叹，“美哉鲜哉，生而得尝，死而无憾了！”众人大声呼应，纷纷动手动口，大快朵颐。

坐在武将首席的顾兰巴对眼前石桌上的美食颇为谨慎，鳌虾肉的奇异香气在他的鼻孔里进出，让他的鼻翼肌肉轻微的扇动了几下，他努力克制自己急剧攀升的食欲。开席时，阿古汉吆喝大家为尼德兰和拔都敬酒，顾兰巴推脱肠胃不适，只是举了酒碗，却并为喝下去。狼国宫廷也不太拘礼节，大家并不在意顾兰巴的举止，只顾自己狂欢豪饮。只有尼德兰暗暗冷笑。拔都却毫不在乎，酒也狂饮，肉也痛吃，尤其是鳌虾肉上来，他只几大口就下肚了，那美味在口里停留太短，他意犹未尽，斜眼一看，隔了两张石桌上，自己老爹的伙食原封不动，他大咧咧的站起身来，径直去取了过来，又是几大口，囫囵吞枣的进了他壮硕的肠胃里了。拔都并非粗人，其实他完全知道父亲为何不吃不喝，作为帝国战功赫赫的名将，他有勇有谋，心思敏捷，他只是算定在当前形势下，又在王宫议事厅众目睽睽之下，万不可能有什么意外。但他哪里知道，天下事就怕万一，一生机智骁勇的拔都将军终于失算了。

拔都刚把老爷子的鳌虾肉吞下肚，突然天旋地转，拔都何等人物，刹那间明白自己被下了毒，一双虎目喷出火来，瞪着阿古汉，但双眼无法聚焦，拔剑的手也颤抖不停，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昏君，老子，老子——早该废了你！竟然敢谋害——老子——”拔都那一刻认定是阿古汉国王要报复他，他是勇敢无惧的人，对国王破口大骂。

不知何时奎郎已经站在了拔都身后手握那把家传的厚背长柄大刀，拦腰挥了过去，拔都顿时变成了两截，上肢连着头颅滚在一边，怒目圆睁竟在那一刻瞪视着拔都轻蔑的一瞥。拔都下半截身子内脏合着血污流了一地。议事厅大乱，尼德兰面色阴沉恐怖，厉声吆喝：“大胆拔都，竟敢刺杀国王！反了反了！”这时王宫侍卫已经把参加会议的这群文武大臣围住。尼德兰扫视众人，克制着内心激动和颤栗，沉声说道：“请大家都回座位去。”

奎郎那把大刀几乎是贴着顾兰巴头顶砍向拔都的，顾兰巴眼见瞬间发生的惨剧，苍老的面部肌肉一阵痉挛，但他依旧镇定的坐在那里，拔都的血喷在他脸上，染红了他的衣袍。老将军后悔优柔寡断，终于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没有去看自己死不瞑目的儿子的惨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惊愕得几乎失去知觉的阿古汉，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你看清楚了，鄙人究竟是忠心还是祸心。”一道寒光一晃，老将军手里有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剑刃寒气森森，自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