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行的七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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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农村的陈冬冬从小就是个不合群的怪人,童年时同村孩子每天上山下水,追鸡撵狗掏鸟窝,唯有他总是在自家院门口安静独处。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喜欢蹲在院门外看蚂蚁。大槐树底下和转角墙根的两窝蚂蚁是独属于他的两片小天地,是归于他统治的王国。

小村子不大,名叫陈家村,村里男女老少九成都姓陈,人也不多,不过区区百多户,乡里乡亲四五百人,家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往上数三代全是一家人。

关系紧密又封闭排外的小地方上,日子向来宁静。说好听点,陈家村自建村以来就没出过什么跟《刑法》沾边的恶人,发生过最严重的案件不过是小偷小摸——村头小卖部的酱油趁老板陈大爷上厕所的工夫被人摸走两瓶这种等级,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治安模范村;说不好听点,陈家村穷困潦倒名声在外,要能人没能人,要产业没产业,每家每户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同独立于现代社会之外的一块飞地,完美保存了农耕文明遗留的朴实气息,长惯了花生红薯,玉米黄瓜的土地上滋生不出什么恶性犯罪。

陈冬冬觉得村里的生活很没劲,自诩聪明人的他一直看不起故步自封,不求进取的同村男女,在这里他仅有的娱乐活动除了养蚂蚁,就是偷偷给村里的猫猫狗狗做手术,做开膛破肚,抽筋剥皮的手术。他梦想成为一名医生,因为村里诊所的赤脚医生很是受人尊敬。

被县里医院下放的老医生其实不“赤脚”,只是那会儿还没怎么去过大医院的乡下人强行给他冠上了赤脚之名,虽然郁郁不得志被赶到了这里,但他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人上人”,作为唯一一个医生掌控了全村人的生杀大权,哪怕多年来已经退化到只会扎屁股针和打点滴。

年幼的陈冬冬敏锐地从不多的交流中品出了老医生对做手术的向往,在他口中能拿手术刀的才是牛人,才是真正称得上医生的医生,在他的影响下,立志走出村子的小陈果断把医生当做了自己的职业目标,他要成为一名医生,而且是拿手术刀的医生。

从结果来看,陈冬冬无疑是成功的,他成为了村子里数十年来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年轻人。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自觉当了一回领路人的赤脚医生老怀大慰,当晚就拎了桶散酒到陈冬冬家里跟孤儿寡母大喝了一顿,酒过三巡说的都是在县医院时的苦闷,以及被流放到村里的积郁,言语之间满是唏嘘。

陈冬冬这才知道原来医生这行也不像他原本期许的那样,前途无量,他有点听不得这个。

第二天村里挂着红幅,请戏班子敲锣打鼓办起流水席,几个吃饱了溜出去疯玩的半大小子在村外小河边发现了他浮在河边,随着水流摩擦河岸的尸体。

大家都说他是喝多了到河边撒尿,没站稳摔下去淹死了。

老医生的丧事没在村里办,一方面是不想让白事冲淡了这份喜意,另一方面是,老医生终归算不上陈家村的人。

走出村子的陈冬冬并不高兴,因为医学院收分太高,他没考上,被方城大学以第二志愿录取。但母亲很高兴,儿子的学校离家不远,要是勤快些,不用逢年过节,周末就能回家见上一面,这让陈冬冬更为不喜,他走出来了,但又没完全走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他在方城大学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老师,心理学教授温明。

温教授发现了陈冬冬的与众不同,劝他放下执念,把眼界打开。用他的话来讲,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哪有掌控人心,操纵思想来得高大上。一番引导下来,陈冬冬如醍醐灌顶,果断转了专业,拜入温明门下,并在几年后经温明介绍,借着交流项目的便利,去了英国。

在英国,他研究的是犯罪心理,更确切地说,是特定类型的犯人——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理论上讲,英国确实配得上犯罪温床四个字,单比犯罪率,不管是全国还是伦敦,都排在世界前列。

但唯有一点,依托着盛行数百年的侦探文化,英国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有着全世界最为特殊的一个犯罪群体。相比其他国家,英国杀手的作案手法往往极具特色,其中彰显的思考和深度在陈东东看来已经将杀人这门手艺上升到了艺术的高度,明人不说暗话,他心向往之。

借着交流项目的名头和苏格兰场提供的便利,陈冬冬在这里可以尽情接触一个又一个臭名昭著,手上血债累累的犯人,探听他们的成长经历,犯罪心理的养成,作案前后的感受,以及精妙绝伦的手法。

好似老鼠跌进了米缸,本着光说不练假把式的想法,陈冬冬将这座古老的城市当做了自己的猎场,十年间,他把所学所得实践了个遍,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轮番得到验证,在暗面上混出了响当当的名号。

人们叫他“大师”,因为他热衷于模仿历史上有名的杀人手法,将它们在现代社会中一一复现,手段之精巧俨然已经是集大成者。

苏格兰场叫他“卑鄙的模仿犯”,因为他没有自己标志性的手法,风格捉摸不定,让心理画像专家根本无从分析,所作所为往往只是历史的重现,等于把警方的伤疤揭开了一遍又一遍。

来到英国几年后,一直有联系的温教授曾经问过陈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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