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琴幽的回忆（1 / 2）

夜中一轮弯月高悬，清荫阁门扇紧闭，房中烛火未燃，只有一簇簇森绿鬼火在空中乱窜，映得满屋子阴森恐怖。

玄衣男子高高坐桌案后面，菖蒲垂手立在他身后，二人目光皆是冷然，俨然一个大型审判现场。

菖蒲轻道：“你就是琴幽吧。”

长离双臂被一道紫色光绳束着，跪在下首低头不语，脸上漠然呆滞没有一丝表情。

菖蒲又问：“你附在长离体内一路跟随至此，又带我们入幻境，是想让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吗？”

她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菖蒲疑惑地与司暝对视一眼，眨眼间幽瞳绽放，地上的绿衣女子一改往日容颜。黑雾袅袅垂悬于女子周身，将她遮蔽其中，若隐若现的玄色衣角可以看出是幻境结尾时她穿的那件夜行衣。

由于司暝看到后来失了兴趣而强行冲破幻境，菖蒲对事后的发展非常好奇。

“你离开沐王府后，是回还梦山了吗？那你的孩子呢？”

听闻孩子，琴幽缓缓抬起头，黑雾渐渐散去，待看清她的容貌，菖蒲狠狠吸了一口凉气，被骇了一跳。

那张面孔全然不同于幻境里的面孔，本是清媚姣好的面容上此刻遍布伤疤，在鬼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森然可怖，嘴角被人用利器豁开，连至耳根，里面空空荡荡，无牙也无舌。

以及片刻之前在幻境中仍凸起的小腹，这一刻，黑了一个大洞，有利刃掠过与符纸灼烧过的痕迹，猩红肠子软绵地垂出一截，仍有淋漓的血渗出。

“你……”菖蒲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满腹疑问不知怎么开口。

司暝的指节在桌上有一下无一下地叩着，吸引来了菖蒲的目光，随后缓缓开口：“她，魔界阿修罗族，灵魂曾被离火灼过，应是来人间前发生的。经历了幻境种种后，刚离开沐王府就被抓走，剖腹取子，散了一魂四魄，封印在莫华寺中。”

这些都是他当初在襄阳侯府密室外等候菖蒲时，从守门道士的走马灯内见过的。血腥残忍，不太适合小孩子看，也没有必要去看，所以提前离开幻境。

他讲述的声音极淡，粗略带过，已然让菖蒲冒了一身冷汗。

接着，司暝挥手间，一束紫光直射在琴幽腰间所系的一对儿玉佩上，她嘶哑的喉咙动了动，发出了“桀桀”般的声音。

节骨分明的双手交握在桌案上，沉稳开口：“我用温絮召回你其余魂魄，让你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只给你六个时辰，趁着这段时间，将你所了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音线冷漠又残忍。

而后女子身体犹如抽筋似的，以奇怪的角度扭动着，黑雾源源不断地从她体内溢出来。

待雾气散去，女子盈盈立于屋内，恢复了与菖蒲想象中一致的容貌身体。

她目光苍凉，双眸如百岁老妪般黯淡，曾经的妩媚动人只留下了木然。

被封印在莫华寺十八年，她有些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半晌才咧开嘴，苦笑着说：

“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天蒙蒙亮，国师府的马车被琴幽指引着，行驶在人烟稀疏的大街。

自从在生死簿上了解李煜是皇子之后，菖蒲就一直心存疑虑，不解为何这个皇帝听闻自己儿子的死讯会无动于衷。如今她大致明白，应是绍元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

可襄阳侯为什么要养琴幽的孩子呢？就因为他没有子嗣吗？

带着满腹疑问，马车一路到了太华殿门口。

太华殿内依旧庄重肃然，泛着冷光的金色龙座上，迎惠帝正批着文案，见菖蒲与司暝到来，脸上立马笑成一朵花。

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迎惠帝从前高挑，如今体型壮阔起来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小山丘，一双让琴幽一见倾心的桃花眼也是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还比那时多了几分凌厉得精光。

“今日国师怎么有闲心，不用朕传召就来了？”声音中也是带着中年人的浑厚。

司暝把眼神看向身后，“她要见你。”

迎惠帝第一反应看见菖蒲，眼神转了转：“是被那个襄阳夫人吓到了？没事小姑娘，这不有国师在吗，这件事情用不上你操心的。”

“不是我。”菖蒲侧开一步：“是她。”

琴幽一直低着头跟在菖蒲身后，如今整个人显露出来，此刻她还附在长离体内，是青荣小丫鬟的模样。整张脸被刘海遮挡，眼神中神色不明。

“这是谁？”迎惠帝不解地看了眼司暝，就在分神这一刹，琴幽的灵魂瞬间从长离体内脱出，猛然抬头，眼中含着滔天怒火，攥得咯咯直响的拳头翻转化掌，跃身朝他劈了过去。

太华殿内阴风骤起，迎惠帝看不到琴幽魂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迎面来了一股风，敏锐地从中嗅出了强烈杀机，本能闪身躲避，连着后退两步，却因体型太过笨重，根本躲不过这致命一击。

带着煞气的掌风扑面而至，迎惠帝头上的王冠被掀翻在地，琴幽这一掌直击面门。

“定。”司暝薄唇轻掀。

琴幽忽而感觉一股强烈的威压轰然而下，掌心就堪堪停留在迎惠帝鼻尖一指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