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口袋里的纸条（1 / 2）

开始下雨了。

时间已过六点，学校的路灯全部打开，将雨水照的昏黄。

徐磊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把伞的前沿压的很低，低到他能够保证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脸。

在伞下他觉得很自由，就像是独处在自己房间里一样，有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窃喜，虽然这窃喜来的没有道理。

距徐磊一米之外的人群，统统被黑伞截的只能看见下半截小腿和脚的部分。

涌动着的、各色各样的鞋子，就好像流水一样分开，从两侧不断往他身后流去。

人群逐渐拥挤，雨伞间的擦撞越来越频繁，无论徐磊怎么在人群里闪躲，都无法让处于逆流而上的他不被人碰到。

他干脆找了个角落停下。

等到身边的涌去上课的这一波人流彻底离开，他才继续向前继续走去。

从马路上空往下望，能看到一把黑伞稳稳的前进，彻彻底底罩住徐磊。

他经常像这样子的行走在雨中，同时幻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很巧的是，在这座阴雨绵绵的城市另一端，同样有一个持着黑伞的男人行进在雨中，男人消瘦的身影同样被黑伞遮挡住。

他的身影突地变淡，像消失一样，一会儿又变得清晰。

和徐磊一样，他把伞压的很低，同样只能透过伞缘看见五颜六色的鞋子和小腿。

不同的是，那些鞋子、腿是没有主人的。

他的周围，残肢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流淌着的浓稠血液浸透了每一具被切割的尸体。

在男人的脚下，细密的流水汇集，每一股极细的水痕各自扭曲蔓延，大致勾勒成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圆，圆里面四散的花纹不知描绘的是什么。

古怪的水纹随着男人一步步前进，掩映在雨中。周遭的雨水猛烈跳动，圆内雨线首尾衔接疯狂的绞动着，收割生命。

男人嘴角挑着笑，笼罩在收割生命的雨线中继续前进，身影在雨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透明。

……

六点半是舟明大学晚课的开始时间，所以现在生活区里没什么人，大学生们要不就宅在寝室里，要不就去了教室里。

徐磊顺着生活区的道路回了家。

没错，是家。在舟明大学生活区3幢寝室楼的一层，住着徐磊和他的奶奶。

3号寝室楼在生活区沿河边，这附近的几幢寝室楼一层都是供一些在学校里工作又不方便回家的人居住的。

徐磊的奶奶就是在舟明大学学校食堂工作的。

徐磊则是在高考中以超过一本线六分的成绩勉强考上了舟明大学。

所以他除了平时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还会时不时的到奶奶家里加点餐或者陪着说说话。

这地方就是他的家了，家里只有他们俩，好几年前的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爸妈。

当年电视台报道过：

“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轿车突然爆胎，撞击防护栏之后沉入河底。车内的夫妻试图打开车门，但在巨大的水压之下无法逃离。由于车辆良好的气密性，车内人员在逐渐耗尽车里氧气的过程中慢慢死亡。”

这条车祸新闻上了好几天的头条，徐磊的照片也抹上马赛克放了了好几天。

徐磊打开家门，发现奶奶还没回来。收起雨伞放在墙角后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了床上，开始发呆。

现在是大二下学期，时间过得真快。当徐磊回忆起高中生活的时候，却是一片空白，绞尽脑汁才回想起些琐碎的细节。

……最近脑子好像不太好，老是忘记事情，还有梦游。这也太危险了，找时间得去医院看看，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徐磊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张小纸条。

一张张铺开，纸条上写着“平行宇宙”、“基因”、“原始汤”、“融合”之类的词语，都是徐磊的字迹，可诡异的是徐磊根本没有印象写下过这些东西。

每天早上睡醒，他都能从衣服口袋或者书桌上看到一张新写的纸条。

室友们说是徐磊半夜起来梦游时写下的。

今早新写的纸条是“衍生”，徐磊也试着揣摩了一下梦游状态下自己的意图，但发现太过玄奥。

窗外的雨还在下，整片整片地落在砖石承载的水洼里、楼旁的河里。

“嘎吱——”

徐磊奶奶开门进来，看到孙子正躺床上。

“宝贝孙子～”

“奶奶～”徐磊也乐呵呵回应。

接下来是徐磊的日常汇报时间，奶奶搓着徐磊的手笑嘻嘻的听着，一直聊到晚上徐磊回自己寝室。

……

凌晨两点。

城市已然沉眠在这个漆黑的、温暖的夜里。

下铺的徐磊猛地睁开眼睛，看不见一丝困意！

他慢慢坐起坐起，盯着右手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硬生生拧断。剧烈的疼痛从弯折的手指袭来，徐磊咬紧牙齿面色苍白。

静悄悄的寝室里，他浑身颤抖着走到书桌前，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

……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

徐磊伸了个懒腰，发现寝室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