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昏（1 / 1）

回到府上后，天色已晚，夕阳悄然偷镀青峰，飞鸟一翻双翅，余晖抖入大地，头白芦苇的红颜，一瞬妆成。落日西沉，暮色四合，金光在枝头浮动，夕阳像个守财奴，慌张地拾起一地碎金……

“你很喜欢黄昏吗？”顾初言见洛涧一直在仰望着天空，好奇地问道。

“不，”洛涧笑了笑，答“我反而不如何待见黄昏，于它同时出现的总是大片大片的云，就像残败的棉絮一样，些许杂乱的丝纠缠在一起而不紧密。太阳往往只会露出一两束金光，四散了去，照得大地满盈盈的，反而显得与天上的杂丝格格不入了。”

说话间，洛涧伸出一只手，去看手指间的缝隙，从缝隙中看那金灿灿的光泽，就像那耀眼的星，泛着难以言说的神圣的光。

顾初言好似懂了，又好似懵懂般，点点头。

就在这时……

顾镇昌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一把抱起顾初言，笑道：“初言，为父升官咯！”

一旁的众人听闻后都很震惊。沈夫人率先走到一旁，问道：“此话当真？”

顾镇昌笑呵呵地回答：“不然还有假啊？来，今天晚上我们去逸香阁吃饭！我已经订好位置了，走！”

***

吃好饭后，顾镇昌又回想起今天在朝堂上的事……

【朝堂上】

李公公刚宣布完顾镇昌升官的事，宣布了退朝。

走出金銮殿，顾镇昌的身边不知何时就多出来了一些人，他们一边陪着顾镇昌走着一边恭维着他。

还没走出皇宫，顾镇昌就看见了当朝宰相——李暮直直向他走来。身旁的人一哄作鸟兽散，顿时走得干干净净，愣是半点都看不出刚刚他身旁还热热闹闹的迹象。

李暮快步走到他身旁，擦肩而过时只落下一句话：“你捡来的小子的姓还挺不错啊，5年前可是有个计划谋反的大臣也姓洛，真是巧了。”说罢也不再留步，坐上前来接他的轿子走了。

顾镇昌不敢多言，道了声是便快步走开了。

【现实】

想到这，顾镇昌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洛涧叫过来，和他好好说了下这事。

洛涧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听完事情原委后也不矫情，道：“那我离开你们，你们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深夜

趁着顾初言睡熟了，洛涧背上沈夫人给他准备的行囊，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月亮和星星都不见了，本就是黑漆漆的天随着呼啸的风声，显得阴森而恐怖。

洛涧还是一个人，孤独地在街上游荡

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五年前，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他很快乐：府上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群人和和睦睦。可是，都变了。父亲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挂着微笑，母亲的眼神里总是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再后来……再后来就……

眼前的一切开始重合起来，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

他看着躲在暗室里的自己，潮湿的空气充斥在那里，阴暗的角落里的蜘蛛网还完好无损。

——洛涧，你看看你，多么狼狈啊

——洛涧，你是多么弱小啊

——出事只会躲着，能有什么担当啊

一句句的话语仿佛凝成实体，向洛涧冲来

“滴！”

下雨了。

雨水冲刷着洛涧的身躯，如同要洗尽他身上的悲剧一样，自上而下地流着。

世界开始摇晃，他倒在了地上。

***

太阳出来了，雨后清新的空气似乎代表了新生

“所以呢？”顾初言红着眼，大声质问道“可是他陪伴了我们五年！你们就这样把他赶走了？！”

周围的仆人们被吓得不敢出声，个别胆大的偷偷望向老爷和夫人。

沈夫人和顾镇昌并没有被顾初言的这副模样唬住，事实上，他们早已经想过了这种可能。

沈夫人温柔地安抚顾初言，用手拍着他的背。而顾家主则解释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没有办法。”

“好了，我该去上朝了。”事情就这样被翻了篇，闭口不提了。